茵茵的身上實在太髒了。

　　顧延卿原本打算直接帶茵茵去食堂吃完飯再回家。

　　現在隻能改變計劃，像以前一樣打飯回家吃。

　　父女倆去食堂打完飯。

　　顧延卿一手提飯盒，一手牽著閨女，朝家屬院走。

　　回去一路上，少不了收穫側目和驚嘆。

　　「哎呦我的天啊，茵茵怎麼成個小泥猴了？」

　　「茵茵？你掉溝裡了？」

　　「顧團，你這咋看的孩子啊，下午還是讓茵茵留在家屬院吧！」

　　「我滴媽呀……」

　　顧延卿在大家的驚嘆聲中，生出一種沒照顧好茵茵的負罪感。

　　茵茵心情倒是完全不受影響，嘴裡嘰裡咕嚕，一會兒唱小白兔，一會兒背詠鵝。

　　回到家，茵茵迫不及待就要爬上桌吃飯。

　　被顧延卿抓去衛生間，一通洗臉擦手，又換了罩衣和褲子鞋子，這才幹乾淨凈上桌。

　　在訓練場玩了那麼久，小傢夥是真的餓了。

　　她一手筷子，一手饃。

　　吃著吃著，又放下饃和筷子，端起碗喝口稀飯順一順。

　　順完繼續吃。

　　顧延卿也就剛剛吃完一個饅頭的功夫，她竟然也把手上最後一口饅頭塞進了嘴裡。

　　「還次！」她嘴裡被饅頭塞著，說話含糊不清，但手已經伸向了顧延卿。

　　顧延卿斟酌再三，又給她掰了三分之一的饅頭。

　　小傢夥吃完還想要，顧延卿堅決不肯再給。

　　顧延卿原以為小傢夥要鬧脾氣，沒想到她竟然乖乖端著碗喝起了稀飯。

　　十分鐘後，顧延卿洗完碗從廚房出來。

　　發現茵茵趴在茶幾上，一手鼓搗收音機，一手拿著大蘋果。

　　小黑在旁邊晃尾巴，用前爪扒拉茵茵的衣擺。

　　茵茵就兩手抱著蘋果，張嘴兇狠地啃下一大口，然後吐在手上，喂小黑。

　　目睹全程的顧延卿：「……」

　　「茵茵，你吃這麼多，回頭肚子不舒服，是要去醫院打針的。」

　　茵茵擡眸循聲看來，「茵茵不怕。」

　　顧延卿故作嚴肅：「不怕也不能再吃了！把蘋果給我。」

　　茵茵趕緊抱著蘋果狠狠咬下一口，餵給小黑。

　　再狠狠咬下一口，吐在手裡拿著，然後將剩下的蘋果遞給顧延卿。

　　顧延卿又氣又笑，找了個竹筐，把家裡所有吃的都裝起來，放到廚房碗櫃的上方。

　　他再次從廚房出來，給茵茵打開收音機聽故事，自己則是拿笤帚打掃起家裡的衛生。

　　掃完地，擦桌椅闆凳和沙發。

　　一通忙完，又帶茵茵回房間，哄茵茵睡覺。

　　等茵茵睡著，距離午休結束也隻剩半個小時。

　　他隻能連鞋都沒脫，合衣在床邊躺下，閉目養神。

　　下午起床號響，顧延卿立馬睜開了眼睛。

　　扭頭看去，閨女茵茵側身面對著他，睡得正香，絲毫沒有被起床號的聲音影響。

　　思忖片刻，顧延卿決定還是把茵茵留在家屬院。

　　不想影響孩子睡覺是一方面原因，更大的原因是下午大概率還要開會。

　　他不想再把乾乾淨淨的閨女交給那群小子，最後抱一個丐幫閨女回來。

　　顧延卿起床出門，去了隔壁蔣家。

　　蔣樹兵和周珊正在卧室裡膩膩歪歪。

　　突然聽到敲門聲響，蔣樹兵扯著嗓門喊了聲：「誰啊？」

　　「我。」

　　蔣樹兵立馬起床穿衣，出來給顧延卿開門。

　　「咋啦？」蔣樹兵理正軍帽問。

　　顧延卿看了眼蔣樹兵身後，「我找你媳婦兒。」

　　「啥？！」蔣樹兵瞪眼，「你說啥？當著我的面，找我媳婦兒？」

　　顧延卿無語看他。

　　沒來得及解釋，周珊也從卧室裡出來了。

　　她往手心哈著熱氣往門口走，「顧團找我有事？」

　　顧延卿頷首，「嗯，我想麻煩你，到我家幫我照看一下茵茵，她還沒睡醒。」

　　周珊馬上答應：「好，我回去拿兩本書，這就過去。」

　　顧延卿送周珊到自己家。

　　蔣樹兵跟不放心似的，一路跟著。

　　最後和顧延卿一起往家屬院的側門走。

　　走著走著，他『嘖嘖』出聲。

　　顧延卿沒理他。

　　沒一會兒，他又『嘖嘖』出聲。

　　顧延卿還是沒理他。

　　等出了家屬院的車門，蔣樹兵再也忍不住，問他：「你就不問問我咋啦？」

　　顧延卿睨他一眼，「咋了。」

　　蔣樹兵駐足原地：「……」

　　他擡腳追上顧延卿，「我是在想，你和婧怡是雙職工，茵茵一放假，就沒人看了。回頭我和珊珊生孩子了咋辦，誰給我們看？」

　　「還是你小子幸福啊，婧怡自己一個人就把孩子帶到了兩歲。就算你們沒空，留孩子在家屬院也沒事。」

　　「我們就不同了，孩子生下來就…………你用這種眼神看我幹啥？」

　　顧延卿豈止是眼神變了，臉色都冷肅了幾分。

　　蔣樹兵不明所以，「怎麼了？我哪句話說錯了？」

　　顧延卿沒有理會他，繼續往前走。

　　是蔣樹兵一路攆著他，追問他怎麼了。

　　他這才在一棵光禿禿的樹下停下腳步，「你沒說錯，我確實『幸福』，把辛苦都留給了婧怡。」

　　頓了頓，他偏頭對上蔣樹兵的視線，認真地說：「不過如果能重來，我就算轉業回家，也不會讓婧怡自己把孩子帶到兩歲。」

　　蔣樹兵還是一頭霧水，「這……不是，你……婧怡在家，不是有你媽幫襯嗎？咱們家屬院裡，不大多都是這樣。我是因為爸媽都走得早，才有這樣的煩惱。」

　　蔣樹兵隻知道顧延卿家裡有個媽，還有一對哥嫂和一個妹妹。

　　其餘的就不清楚了。

　　顧延卿向來不會主動說起自己家裡的事情。

　　面對蔣樹兵的詢問，顧延卿沒再多作解釋，繼續邁開長腿朝辦公樓走去。

　　蔣樹兵知道自己就算再追問，應該也問不出來什麼了，所以也沒再問。

　　下午，如顧延卿料想的那般，又召開了會議。

　　結束會議回到辦公室，還沒摘下軍帽，辦公室裡的電話就響了。

　　他放下手中的筆記本和鋼筆，接起電話，「喂？」

　　「喂？是顧延卿同志吧？」

　　顧延卿認出這是老家武裝部劉幹事的聲音。

　　剛想直接掛斷電話。

　　那邊電話就被人搶走了。

　　「喂？延卿啊？是媽！媽給你打電話，是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