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人看著顧延卿放完炮就轉身進了屋。

　　蔣樹兵嘻嘻笑，沖著顧延卿的背影揶揄：「還真『睡』了啊！這麼早！」

　　大家一陣鬨笑。

　　周珊則是輕拍了蔣樹兵的胳膊一巴掌，「婧怡臉皮薄，你別開他倆的玩笑。」

　　蔣樹兵抓住周珊的手，旁若無人地膩歪道：「不開不開，媳婦兒不讓我開，我就不開。」

　　「哊～酸得很酸得很！」旁邊有人表情誇張，用手在鼻子前扇風道。

　　「就是就是，人家兩口子膩歪都是在家裡膩歪，你們兩口子膩歪到外頭來了！」

　　蔣樹兵不以為恥，反以為榮，「怎麼了？我倆感情好，還不行啊？」

　　「行行行！你們倆快回家膩歪去吧！還有娃在外頭放炮呢，你倆也不怕被孩子們看到！」

　　蔣樹兵突然彎腰，將周珊打橫抱起。

　　周珊嚇得驚呼，連忙摟緊了他的脖子，嬌嗔皺眉瞪了他一眼，但也沒說什麼。

　　兩口子回了家。

　　其他男同志們吸著煙、女同志們揣著袖子聊了幾句天，也陸續叫上孩子回家去了。

　　大年初一。

　　天下起了小雪。

　　或穿著紅棉襖、紅褂子，或戴著紅帽子紅手套、紅圍巾的孩子們在潔白裡的雪地裡奔跑打鬧著，笑聲不斷。

　　等到大人們也出來活動。

　　孩子們就一窩蜂一窩蜂地擠上去拱手拜年。

　　「新年好！」

　　「恭喜發財！」

　　「萬事如意！」

　　「紅包拿來！」

　　拿到紅包後，孩子們就又一窩蜂地跑走。

　　圍在空地上放炮。

　　等到下一個『目標』出現，他們就再蜂擁上去拜年，領紅包。

　　岑婧怡想打個電話給塗月華，向塗月華一家拜年。

　　她走出家門，剛要往家屬院門口的方向走。

　　就見包括茵茵在內的一群孩子正站在不遠處捂著耳朵，看著她的方向。

　　孩子們顯然是在等炮響。

　　岑婧怡不由停下腳步，看看孩子們，再看看面前的空地。

　　尋找鞭炮的位置。

　　結果等了將近有一分鐘，還沒聽見有炮響。

　　就在她心說這炮的引信也太長了時，不遠處的孩子們突然爆發出笑聲。

　　大大小小一群孩子笑得前仰後合，東倒西歪。

　　茵茵也用戴著紅手套的小手，彎腰捂著肚子，「哈哈哈！哈哈哈！」

　　岑婧怡才反應過來，她被這群調皮搗蛋的孩子們騙了！

　　「誰出的主意？」岑婧怡佯裝生氣朝孩子們走去。

　　孩子們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都不回答。

　　岑婧怡雙手叉腰，哼哼了一聲，「你們都不想要紅包了？」

　　孩子們又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。

　　輝輝突然大聲地說：「你誘惑我們也沒用！我們是不會背叛同志的！」

　　「對！我們是不會背叛同志的！別想誘惑我們！」

　　「你打我們，我們也不說！」

　　岑婧怡失笑，心道這群小傢夥調皮是調皮了點，但還真有軍人後代的風範。

　　一個個還沒她高呢，竟然都知道拒絕背叛了。

　　她也沒想真從孩子們嘴裡問出來什麼，就從口袋裡拿了紅包出來。

　　「行，你們不說也行，那就回答問題吧。回答對了，才有紅包。」

　　岑婧怡分出一個紅包，先面對站在面前的輝輝說：「蘋果的英語怎麼讀？」

　　輝輝撓撓頭，十分自信：「挨炮！」

　　孩子們哄然大笑。

　　靜靜從人群後伸了個手出來，輕推了輝輝的肩膀一把，「還『挨炮』呢！我看你是山炮兒！」

　　孩子們又是大笑，笑得東倒西歪。

　　岑婧怡也是笑得眼角都濕潤了，但還是將紅包遞給了輝輝，並給輝輝展示了正確發音，讓輝輝跟著讀了兩遍。

　　輝輝讀正確後，她又拿了紅包面對下一個小孩，「『你好』，用英語怎麼說？」

　　「哈嘍？」

　　「對！這是你的紅包。」

　　孩子雙手接過紅包，「謝謝岑老師！岑老師新年快樂，越來越美！」

　　岑婧怡挨個考孩子，挨個發紅包。

　　終於輪到茵茵。

　　她看著茵茵，思索了幾秒鐘後，才道：「狗怎麼說啊？」

　　茵茵歪了歪頭，眨巴眨巴眼。

　　隨後認真搖搖頭，「狗不會說話。」

　　岑婧怡沒好氣用紅包碰了碰茵茵的額頭，「別裝傻，好好回答。」

　　茵茵嘻嘻一笑，「dog！狗是dog，貓是cat！」

　　岑婧怡滿意點頭，「對。」

　　她將紅包遞給茵茵。

　　茵茵雙手接過之後，又朝岑婧怡伸手，「我說了兩個，媽媽你要給我兩個紅包。」

　　岑婧怡輕拍她的巴掌，「想得美，和哥哥姐姐們玩兒去吧，我去打個電話給你月華阿姨。」

　　岑婧怡繼續朝家屬院門口的方向走。

　　孩子們在放好紅包後，則是跑去捉弄下一個人。

　　岑婧怡還沒走到家屬院門口，就聽到有嫂子笑罵，佯裝要追著孩子們打的笑鬧聲傳來。

　　出了家屬院，朝電話亭走去。

　　發現電話亭面前已經排起了隊。

　　家屬院裡的電話也是排著長隊，她還以為外頭會沒什麼人呢。

　　排在隊伍末尾的，是大寶的媽媽。

　　大寶媽媽看到岑婧怡走近，就笑著搭話道：「婧怡也來打電話回家拜年啊？」

　　岑婧怡彎唇笑笑，「我家裡已經沒人了，我打個電話給我朋友。」

　　聽到岑婧怡的話，大寶媽媽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。

　　多什麼話呀！

　　岑婧怡看出大寶媽媽臉上的細微表情變化，笑著主動轉移話題說：「我聽說你們南方過年不吃餃子？那都吃些什麼啊？」

　　大寶媽媽馬上接話：「那可就多了！滿滿一大桌子的菜，不管家裡平常過得咋樣，過年那都是要大魚大肉的。」

　　「小時候，我最期盼過年了，過年有雞腿吃！」

　　「唉，誰知道長大後嫁人，嫁到祖國的北方來了，別說雞腿了，雞屁股都吃不著一個。」

　　站在大寶媽前面的嫂子也轉過頭來說話：「食堂不做，你就去菜市場買隻雞子回來，讓大寶爸爸幫你殺嘛。」

　　大寶媽媽苦澀笑著搖搖頭，「不一樣，味道不一樣。」

　　說著話，排隊的時間就顯得沒那麼漫長了。

　　終於排到岑婧怡。

　　岑婧怡按下已經爛熟於心的號碼。

　　話筒裡響了好久，電話這才被接起。

　　「喂？」是個男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