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秀娥激動點點頭，「對，是得好好檢查下，小玲，你還有別的地方不舒服嗎？」

　　蘇玲頓了頓，搖搖頭，「媽，我沒事。」

　　給她上藥的醫生立馬說：「同志，你這身體不像是沒事的樣子，還是聽家裡人的話，檢查檢查吧。」

　　醫生都這樣說了，楊慧茹回頭就看向歐陽旭。

　　歐陽旭還是有點眼力見，馬上說：「我這去樓下繳費，給小玲好好檢查身體。」

　　他說就急忙出去。

　　蘇玲見狀，心裡溫暖極了，隻覺得自己實在對不起歐陽旭，讓他平白受了不少委屈。

　　醫生給蘇玲包紮好傷口，開了些葯，就讓他們出去叫了下一個病人。

　　走廊上，歐陽愛黨哭了起來，蘇玲從蘇文山手裡接過歐陽愛黨，語氣有些埋怨：「爸，媽，我不是說讓你們幫我照顧愛黨一個月嗎？你們怎麼把他帶來了，海城這邊的氣候跟我們那邊不一樣，愛黨還小，他會水土不服的。」

　　陳秀娥一聽這話就來氣，「你還好意思說！孩子這麼小，你竟然敢把他交給陌生人帶回家，萬一他在路上被人拐走了怎麼辦？」

　　蘇玲滿肚子委屈，「那我又能怎麼辦呢？當時阿旭一家都回城了，我不在他身邊，萬一他跟那些知青一樣，回了城就另娶，那我兒子豈不是沒有爸爸了？」

　　「我也沒辦法啊……」蘇玲說著，眼淚嘩嘩掉下來。

　　陳秀娥看著著急得很：「你這孩子，真是半點不讓人省心！當初你要是聽了我的話，現在何至於受這種委屈？那歐陽旭家裡根本就沒把你當人看！」

　　「媽！阿旭他是無辜的，都是我婆婆不好，你別把罪名往阿旭頭上扣。要不是他好心救了我，我早就被別人……總之，阿旭是我丈夫，這是不可能改變的事實，我不許你為難他！」

　　「現在不是我為難他，是他們家在為難你，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啊！」

　　陳秀娥說完就被氣到，忍不住捂了捂腦袋。

　　楊慧茹連忙扶著她，「秀娥，別動氣，跟孩子有話好好說。」

　　陳秀娥深深呼吸了幾次，強迫自己平心靜氣。

　　蘇玲哄好了歐陽愛黨後，好奇看了楊慧茹一眼，無聲詢問了陳秀娥一句。

　　陳秀娥讀出了她的意思，闆著臉給她介紹：「這位是你慧茹嬸子，她是你妹妹的親媽。」

　　蘇玲愣住了：「什麼？」

　　她妹妹，蘇雲？

　　按理說，楊慧茹跟蘇雲的相貌十分相似，任誰見了都能看出來兩人是母女關係。

　　但蘇玲下鄉那年，蘇雲才11歲，臉都還沒長開，蘇玲自然看不出來。

　　陳秀娥正想跟蘇玲解釋，楊慧茹就說：「秀娥，這個不重要，先讓孩子去檢查身體。」

　　走廊另一邊，歐陽旭已經繳完費過來了。

　　蘇玲心中徒然憤怒，咬了咬牙，直直看向陳秀娥：「媽，你先說清楚，什麼叫她是蘇雲的親媽？難道蘇雲不是我們家的孩子？」

　　陳秀娥擦了一把眼淚，「這件事媽回頭再告訴你，一句兩句說不清楚……」

　　「那就說清楚為止！」

　　蘇玲突然大吼一聲，把走廊裡其他人都嚇到了。

　　陳秀娥也嚇了一跳。

　　蘇玲的胸膛劇烈起伏著，用怨念的眼神盯著陳秀娥。

　　楊慧茹見旁人都在看這邊，伸手就拍拍陳秀娥：「秀娥，我們去那邊說吧，早點告訴孩子也好。」

　　一行人來到了一處安靜的拐角。

　　陳秀娥嘆了口氣，把她撿到蘇雲的事又說了一遍，「事情就是這樣，你妹妹是你慧茹嬸子的親生女兒。」

　　歐陽旭聞言，眼裡快速閃過一道光芒，沒想到蘇玲跟楊慧茹還有這層關係！

　　蘇玲抱著孩子，淚流滿面，「所以，當年你為了別人的孩子，選擇讓我下鄉吃苦？」

　　陳秀娥很意外，「小玲，你這是什麼話？當年家家戶戶都要響應國家上山下鄉的號召，家裡隻能留一個孩子，就算沒有小雲，你也得下鄉啊！」

　　「況且小雲當時年紀還小，就算我肯讓她去，人家知青辦也不會同意！」

　　「那為什麼後面明明都輪到蘇雲下鄉了，你們卻花錢給她買工作，讓她能留在城裡享福？」

　　蘇玲說著，情緒激動起來，「當年我下鄉的時候，明明你可以辦退休，讓我接替你的工作，可你偏偏捨不得，隻會哭哭啼啼讓我照顧好自己……」

　　「你們知道我這些年在鄉下吃了多少苦，受了多少罪嗎？我到了村裡，每天天不亮就得下地幹活，天天面朝黃土背朝天，每年分到手裡的糧食，還不夠養家糊口！可是你們居然寧願養著別人的孩子，給別人的孩子買工作，也不願意多給我寄一分錢。」

　　「就連你們施捨給我的那罐子奶粉，都是蘇雲喝剩下的！我現在就想問你們一句，你們到底有沒有心？有沒有把我當成你們的女兒！」

　　「小玲，你胡說什麼呢？」陳秀娥也激動起來，「我跟你爸早就寫信告訴過你，小雲的工作是她自己找的，我們根本就沒出力！反而我們寄給你的那兩罐奶粉，還是人家小雲弄回來的。你爸當時身體不好，自己都沒捨得喝幾口，剩下的全給你寄過去，你怎麼能說這種話？」

　　蘇文山也道：「小雲的工作確實跟我和你媽沒關係，我們當時是替她出了幾百塊錢，可是小雲拿了工資以後，就把錢還給我們了，而且這些日子，家裡全靠小雲，我跟你媽才能月月給你們寄那麼多糧食……」

　　「你們看看，到現在你們還幫著蘇雲說話，你們讓我怎麼能相信？既然蘇雲那麼好，那你們以後就隻當生了她一個女兒好了，別來認我！」

　　蘇玲一臉恨意。

　　陳秀娥被她氣壞了，捂著肚子擰了擰眉。

　　蘇文山連忙扶著她的背，「秀娥，你小心肚子。」

　　楊慧茹也勸道：「秀娥，別著急，有話慢慢說，小心動了胎氣。」

　　蘇玲這才反應過來，不可置信盯著陳秀娥的肚子。

　　她剛才一直以為陳秀娥身材臃腫，是因為冬天穿得太多，沒想到陳秀娥竟然懷孕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