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慧茹瞬間失了神，呢喃道：「申城離海城就幾百裡地，如果連夜開車的話，幾個小時應該能到……」

　　陳秀娥聞言，心中又警惕起來，「你這話什麼意思？」

　　楊慧茹回過神，淚目看著陳秀娥，欲言又止，最後還是忍不住問：「秀娥同志，蘇雲這孩子……真是你親生的嗎？」

　　她問完，屋裡所有人都愣住了！

　　蘇雲很無語，她當了陳秀娥兩輩子的閨女，突然冒出個人來問她是不是親生的，她不是親生的，難道還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嗎？

　　陳秀娥幾乎是拍桌跳起來，沒好氣對楊慧茹說道：「我女兒不是我親生的，難道是外面撿來的？」

　　「虧你也是個母親！你知道我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個孩子多不容易嗎？你可真是莫名其妙，我算是發現了，你們今天上門就是找茬來了是吧？」

　　陳秀娥氣急敗壞，把炕桌上那一堆禮物都扔到地上，「滾，帶著你們的禮物給我滾！我們家不歡迎你們！」

　　楊慧茹知道自己太心急，惹怒了陳秀娥，哽咽著想要補救，楚振軍就搶先按住她的肩，一臉嚴肅對陳秀娥道：

　　「秀娥同志，我愛人不是這個意思，她就是想確認一下……」

　　「確認什麼啊？你們當官的了不起嗎？當官就能隨便跑到別人家裡來認女兒？我自己生的孩子我心裡沒數，要你們來確認？」

　　陳秀娥臉都氣紅了，摸著肚子氣喘籲籲。

　　蘇文山見狀，連忙下炕扶著她，「秀娥，你別激動，小心肚子。」

　　蘇雲也趕緊過來，安撫道：「媽，你彆氣壞了身子，有什麼話好好說。」

　　楊慧茹也跟著道：「秀娥同志，都是我不好，你小心身體……」

　　陳秀娥瞪了她一眼，吼了句：「你們趕緊滾，別讓我再看到你們！」

　　「你們就快走吧。」

　　蘇文山也下了逐客令。

　　楊慧茹戀戀不捨看著蘇雲，還想說話，但楚振軍拉著她就往外走，沉聲道：「慧茹，我們先回去。」

　　「振軍……」

　　「回去再說！」

　　在楚振軍的強硬之下，楊慧茹也隻能回頭又看了蘇雲好幾眼，任由淚水劃過臉頰。

　　警衛員隨後撿走了被陳秀娥扔在地上的禮物。

　　他們走後沒多久，蘇保國就高高興興跑進屋來，興奮地大聲嚷嚷：「媽，二姐，剛才來我們家的那幾個人，開著小汽車走啦，他們是我們家什麼親戚啊？」

　　「親戚個屁！」

　　陳秀娥沒好氣罵了句，順便遷怒了蘇保國：「你個死孩子，一天到晚除了吃，啥也不會，連個眼力見都沒有！就他們那樣的，跟我們家能有什麼關係？」

　　「老娘警告你，以後他們再過來，你們誰都不許搭理他們！」

　　說完，陳秀娥死死盯著蘇雲，「小雲，尤其是你！你給我離他們遠點，剛才那個女人要是再來找你，你一定要先告訴我，絕對不能跟她多說一句話，也不能私下跟她有任何接觸，她說什麼你都不能相信，聽到了沒！」

　　蘇雲被陳秀娥這態度嚇到了，連忙點頭：「聽到了。」

　　蘇保國也被嚇到不敢吱聲。

　　蘇文山見狀，拉了拉陳秀娥的手肘，悶聲說：「秀娥，差不多得了，趕緊上班吧。」

　　陳秀娥一個大喘氣，「我現在哪有心情上班？」

　　蘇文山暗暗給她使了個眼色，陳秀娥才逐漸冷靜下來，見蘇雲和蘇保國姐弟倆連大氣都不敢喘，她才裝作若無其事說：

　　「沒事，我就是被氣到了。小五，你趕緊的，把書包拿著，去上學！小雲，你今天在家沒事就好好學習，千萬別亂跑，知道嗎？」

　　蘇雲胡亂應了聲，「誒！」

　　然後，陳秀娥才慌忙收拾了手提布袋，跟蘇文山一起出了門。

　　蘇雲站在門口，目送他們出了垂花門，心中忍不住犯嘀咕，總感覺她媽很不對勁……

　　另一邊，行駛的吉普軍車裡，楊慧茹坐在楚振軍身邊，捂著臉哭得梨花帶淚。

　　「振軍，剛才你也聽到了，蘇雲那孩子跟真真就差了幾個小時，而且她就出生在申城，離咱們海城就幾百裡……」

　　「慧茹，你聽我說。」

　　楚振軍神色嚴肅，掰過她的身體，面向自己，「這也許就是個巧合而已，你看剛才秀娥同志那麼生氣，如果蘇雲不是她親生的，她怎麼可能如此維護蘇雲？」

　　「慧茹，我覺得是你太偏激了，現在事實還沒弄清楚，你就在心裡認定了真真不是我們的孩子，可如果那個DNA的結果出來後，真真就是我們的孩子呢？你有沒有想過，你現在這樣做，會傷害到真真？」

　　「你看看你剛才，把人家全家都嚇壞了！」

　　楚振軍說完，楊慧茹下意識反駁：「那如果真真不是我們的女兒，蘇雲才是呢？」

　　「怎麼可能？」

　　楚振軍皺了皺眉，心裡也有點嘀咕。

　　楊慧茹：「怎麼不可能？既然檢驗結果沒出來，那一切都有可能！反正我看見蘇雲那孩子，就覺得很親切，這是我在真真身上從未體驗過的感覺，而且蘇雲跟我那麼相似，難道這也叫巧合嗎？」

　　楚振軍眉心緊擰，「即便如此，那你今天也太衝動了……」

　　他本來還想說楊慧茹幾句，但看見楊慧茹臉上的淚痕後，無奈嘆了口氣，「慧茹，承頌已經說了，讓我們一切都等檢驗結果出來再說，你今天這麼著急，可能會嚇到蘇雲。不管怎麼說，你都再忍耐幾天。而且就算檢驗結果出來後，證明真真不是我們親生的，那也不能確定蘇雲就是我們的孩子啊……」

　　「我確定，我真的確定！」楊慧茹的情緒又激動起來，「振軍，你相信我，如果真真不是我的女兒，那麼我敢確定，蘇雲肯定是我的孩子，我確定！」

　　楚振軍攬著她的肩，安撫著：「好好好，我相信你，那我們就再耐心等幾天，好嗎？」

　　楊慧茹哭泣著，順勢躺在他懷裡，眼中卻閃過一抹狠厲，「振軍，你別怪我沒事先告訴你，如果最後事實證明真真是你妹妹的親生女兒，那我一定會讓她付出代價，也不絕會放過她的女兒。」

　　聞言，楚振軍眉頭緊鎖，沉沉喘了口氣。

　　軍車前面，司機和警衛員聽著這些話，臉色也不斷變化著，似乎不可置信，甚至難以消化，但他們都一緻目不斜視，裝作什麼也沒聽見的樣子！

　　大街上，蘇文山載著陳秀娥，照舊平穩前行。

　　周圍上班的人群來來往往，全是叮叮噹噹的自行車鈴聲，讓陳秀娥無比煩躁，罵罵咧咧。

　　路程過半後，蘇文山才悶聲開口問：「秀娥，你說他們會不會是小雲的親生父母？」

　　「不可能！」陳秀娥的嗓音有些尖銳，「你沒聽那女人說嗎？她家裡也有個女兒，今年也是十七歲，她生孩子還傷了身體，不可能再生小雲！」

　　「那她怎麼知道小雲不是我們親生的？」

　　陳秀娥被這話一噎，心中更加煩躁，「她肯定是在故意詐我，一定是這樣！」

　　蘇文山搖搖頭，「我覺得不是，她跟小雲實在太像了，可如果小雲真是她親生的，為什麼她要把小雲扔在雪地裡？我看他們家條件不錯，開著小汽車，帶著警衛員，看上去像個大官，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呢？」

　　陳秀娥臉色不善，惡意猜測：「還能為什麼？重男輕女唄，肯定是他們嫌棄小雲是個女孩子，就把她給扔了，現在見小雲長大了，有了出息，又想來搶孩子，他們憑什麼？」

　　「小雲就是我親生的，誰也別想搶走！」

　　蘇文山：「他們看著也不像是重男輕女的人，而且就他們家那個條件，也沒必要扔孩子……」

　　「好了，你別再說了行不行？你管他們為什麼扔孩子，反正小雲就是我們的孩子，說破天去也是我們家的，跟別人沒關係！」

　　「他們要是再敢來，就別怪我用掃帚趕他們出去！什麼人啊，自己當年把孩子扔了，現在又想來跟我搶，早幹嘛去了？」

　　「他們以為養大一個孩子很容易嗎？當年小雲在雪地裡待太久，受了寒氣，我們把她送到醫院後，醫生馬上就下了病危通知書，是我們沒放棄孩子，活生生把她從鬼門關拉回來。她小時候總是生病，每次都是我陪著哄著，我辛辛苦苦養孩子的時候，她的親生父母在哪裡？憑什麼現在孩子長大了，他們就找過來？」

　　「我呸！反正我不會把小雲讓出去，管他們條件好不好，跟我們有什麼關係？我們家條件是一般，但小雲還不是健健康康的長大了！」

　　陳秀娥說著，忍不住哭出聲來，「眼看著孩子現在有出息了，誰也別想來跟我搶……」

　　四合院裡，蘇文山和陳秀娥一走，隔壁周紅就笑嘻嘻過來，一臉八卦問蘇雲：「妹子，剛才那個軍官在你家說了些啥？怎麼看著沒什麼好臉色就走了？」

　　「他們真是你家親戚？」

　　蘇雲滿臉真誠，聳了聳肩，「我也不知道。」

　　周紅有些心急，「你怎麼會不知道呢？」

　　「就是不知道呀！」

　　蘇雲說完，也沒跟她糾纏，轉身就鎖了正房大門，進了自己房間。

　　周紅在後面不依不饒，「妹子，你就跟我說說嘛，我保證不告訴別人……」

　　砰！

　　蘇雲關上房門，隔絕了外面的聲音。

　　她聽話的拿出顧海給她準備的試卷，開始刷題。

　　然而院子裡，沒上班的鄰居們都聚在一起，七嘴八舌說著蘇雲家的八卦，對今天楊慧茹上門來的事更是各種猜測。

　　整個上午，就這樣輕易過去。

　　四點剛過，蘇雲感到了疲累，站起來舒展了四肢，然後剛出去準備做飯，顧海就過來了。

　　「小雲！」

　　顧海停好自行車，用網兜拎著兩個飯盒，還拿著一個筆記本，俊臉上笑容璀璨，差點閃瞎蘇雲的眼睛！

　　蘇雲站在廚房門口，納悶問：「顧海，你今天撿到錢啦？」

　　聞言，他臉頰浮起兩團紅暈，有些羞澀說：「那倒沒有。是媽昨天交給我一個任務，我完成了。」

　　「什麼任務，我怎麼不知道？」蘇雲急忙問。

　　顧海心情愉悅看著她，繼續羞澀說：「媽說，周公安和秀姐都快結婚了，所以讓我也選個好日子……」

　　他話沒說完，蘇雲就變了臉，受驚般問：「你真選了？」

　　顧海點點頭，「嗯！」

　　他把筆記本遞給蘇雲，「我連夜把今年內所有的好日子都選了出來，就等著讓你們挑。」

　　「挑什麼挑！」蘇雲一把推開筆記本，沒好氣，「顧海，你是不是缺心眼？」

　　「我沒有啊……」

　　他哪裡缺心眼？

　　蘇雲朝他下面看了兩眼，嘆了口氣，「算了，跟你說也說不清楚，我還是等媽回來，試著說服她吧！」

　　顧海：「對，等媽回來再說，我選了這麼多好日子，媽哪怕是閉著眼睛，也能挑個合適的！」

　　傍晚，學習小分隊下課後，蘇家飯桌上。

　　蘇文山和陳秀娥的神色都很嚴肅，蘇雲和蘇保國沒敢說話，顧海迫不及待摸出了他的筆記本，剛想開口，就被蘇雲踹了一腳：

　　「啊！」

　　顧海痛呼。

　　陳秀娥連忙問他，「怎麼了？」

　　顧海委屈巴巴看了蘇雲一眼，對陳秀娥搖搖頭，「沒事，媽，你昨晚交代我的事，我都辦完了。」

　　他說話的同時，蘇雲心急瞪著他。

　　但這次，顧海很堅持，翻開筆記本就遞給陳秀娥看，「媽，這些全是我選出來的好日子……」

　　「媽！」

　　蘇雲連忙打斷顧海的話，拿了一個饅頭放進陳秀娥碗裡，賠著笑臉打岔：「媽，你多吃點，咱們吃飯的時候最好別說話！」

　　陳秀娥現在哪有心情多吃？

　　她搖著頭，把饅頭放回去，沒什麼表情說：「你們吃吧，小雲，關於你跟顧海結婚的事，我想說……」

　　蘇雲聽到這話，頗有些無奈捂了捂額頭，在心裡把顧海來來回回吐槽了一遍。

　　哪有他這樣自己坑自己的？

　　但凡結了婚，接下來肯定就是催生，那到時候她怎麼辦？

　　俗話說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