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什麼？」

　　蘇雲當即拔腿跑進正房，滿心焦急：「爸，媽，你們……」

　　看到屋裡的場景後，蘇雲的聲音戛然而止。

　　隻見陳秀娥氣勢洶洶站在炕邊，舉著一把掃帚，死死抵在蘇文山後背脖子上，而蘇文山半個身子都被壓在炕席上，臉都看不見，嘴裡求饒：

　　「秀娥，有話好好說，你別動手行不行？」

　　陳秀娥明顯很生氣：「好你個蘇文山，你敢背著我偷家裡的東西，我這幾天給你臉了？」

　　「沒有背著你，我請示過……」蘇文山底氣不足。

　　「老娘答應了嗎？」

　　「再說，那玩意兒能隨便送人嗎？你一把年紀了，心裡沒點數？」

　　「老實交代，你是不是也在外面勾搭了哪個老寡婦？」

　　陳秀娥大吼一聲，拿著掃帚又給了他幾下，打得蘇文山哇哇叫：「冤枉啊，秀娥，我真是送給永和了，不信你去問他！」

　　蘇雲頓時憋著笑。

　　這哪裡是爸媽在打架，明明是蘇文山單方面挨揍嘛！

　　她雖然有點心疼蘇文山，但她也還記得，上次她被陳秀娥揍的時候，蘇文山假裝沒看見。

　　作為一個孝順的女兒，她當然有樣學樣！

　　於是乎，蘇雲無視了蘇文山的求救訊號，轉身就出去，還貼心為他們關上房門，隔絕了外面何寡婦看熱鬧的視線。

　　這時，院子裡其他人陸續趕來，系著圍裙的王大媽連忙關心問道：「蘇雲，你爸媽怎麼了？聽小五說，他們在打架？」

　　蘇雲一本正經對王大媽說：「沒事，小五看錯了，我爸媽沒有打架，他們鬧著玩。」

　　話音剛落，屋子裡就傳來蘇文山可憐兮兮的求饒聲：「秀娥，輕點，哎呀疼，別打臉……不敢了，我再也不敢了！」

　　蘇文山的求饒聲十分凄慘。

　　顧海訕訕摸了摸鼻子，假裝沒聽見。

　　陳傑則笑到聳肩，但轉頭就被蔣玉玲瞪了一眼。

　　王大媽愣了愣，隨即打著圓場：「我就說嘛，蘇主任出了名的老實人，怎麼可能會跟媳婦兒打架？」

　　看熱鬧的何寡婦就不嫌事大，手裡拿著一顆蒜頭，邊剝邊說：「哎喲喂，這年頭，男人打女人正常，女人打男人可就不像話！蘇雲啊，你是該好好勸勸你媽，咱們女人生來就是給男人當牛做馬的，像你媽這種女人，還敢讓你爸洗碗，要是換做幾十年前，早就被休了！」

　　蘇雲聞言，臉色一冷，剛要反駁她，王大媽就不樂意道：「何寡婦，原來你才是最該下鄉改造的那種人！新中國都解放這麼久了，居然還有你這種封建殘餘存在？」

　　「啥玩意兒女人就該給男人當牛做馬？你願意當牛做馬，你自己當去。我們可是能頂半邊天的婦女，跟你這個老寡婦就不是一類人！」

　　「就是！」高大媽連忙附和著，也對何寡婦看不順眼，「何寡婦，你這思想真該改造，以前你老愛打何花，我教育過你多少次了，你不聽也不改，乾脆你以後每天抽出半天時間，來我們婦聯上課，我得好好給你倒掉腦子裡的封建思想！」

　　何寡婦被她們聯合起來懟，氣急敗壞，當場就要跳起來哭鬧。

　　這時，蘇家大門一開，陳秀娥拎著掃帚從裡面出來，黑著臉，犀利看向何寡婦：

　　「咋的，我打我自己男人，你有意見？」

　　何寡婦瞬間氣弱，梗著脖子，嘴硬道：「女人就該有女人的樣，女人打男人，說到哪裡都不佔理！」

　　陳秀娥哼了哼，「就你最有理，就你最有女人樣，一個老寡婦，成天關心別人家的男人。你這麼愛為我們院子裡的男人們鳴不平，該不會真被我弟媳婦說中了，你隨時都想著要勾引他們吧？」

　　「胡說八道！」

　　何寡婦猶如受到天大的委屈，捂著胸口，順勢往地上一坐，拍著大腿，嚎嚎大哭：

　　「何大光，你個死鬼，都怪你死太早，才讓我總被別人欺負……」

　　「何大光，你睜開眼睛看看啊，我為你守寡這麼多年，現在都被人把髒水潑到頭上了，我這臉往哪裡放？」

　　「我不活了……」

　　她這番念唱作打，四合院的鄰居們這些年都看夠了。

　　這會兒，沒人搭理她。

　　陳秀娥轉頭就對王大媽、高大媽等人說：「今天何寡婦這席話，也算是給我們院子提了個醒，這些年，我們確實沒做對，總想著男人們工作辛苦，回到家裡想讓他們多休息，家務活都被我們女人包辦了。」

　　「可是他們辛苦，難道我們就不辛苦嗎？我們女人每天也要上班，還得生孩子、帶孩子、回家洗衣做飯，打掃衛生。結果這些大老爺們，一個個被嬌慣的，竟然生出了別的心思！」

　　聽到最後一句話，陳傑有些不服氣，插嘴就道：「嬸子，你這話我可不認，我對我家玉玲隻有一個心思，就是好好過日子！」

　　顧海也不甘落後，看著蘇雲說：「我也沒有別的心思！」

　　蘇雲咳了咳，給他使了個別多嘴的眼色。

　　陳秀娥連忙就道：「沒說你們倆，我指的是，某些一把年紀了，還滿肚子都是花花腸子的老樹皮！」

　　蘇雲心道：你乾脆直接點我爸的名字算了。

　　也不知道蘇文山幹了什麼好事，讓陳秀娥這麼生氣！

　　陳秀娥一氣之下，就把全院男人都拉下水：「在這裡，我提議，以後要讓這些大老爺們參與家務，別總是當甩手掌櫃，坐享其成！」

　　這個提議，得到了院子裡大媽們的一緻同意，包括幾個年輕的媳婦們。

　　於是，晚飯過後，院子裡水池邊，圍了一圈趕鴨子上架的大老爺們，其中就屬蘇文山最憋屈。

　　因為幾乎所有老樹皮都瞪著他，認定了他就是今晚的罪魁禍首！

　　這時，前院傳來高大媽的大嗓門：「高鳳祥，咱家一頓飯隻用了幾個碗，你準備洗一晚上嗎？」

　　高大爺心中窩火，也揚聲道：「這不還有鍋嗎！」

　　高大媽：「咋的，一個鍋幾個碗，你要洗多久？你是不是有情緒？還是說，你也有那花花腸子？」

　　被她這麼質問，高大爺瞬間氣短：「我哪有？洗洗洗，你別催了，我馬上就洗好！」

　　他嘴上敷衍著，手裡動作也不小，一個沒注意，就把鍋裡的水撒掃了旁邊王大爺身上。

　　王大爺皺著眉頭，語氣不善：「老高，你小心些，你把我衣服都弄濕了。」

　　「那你往旁邊挪挪不就行了？」

　　「你這話說的，總共就這麼幾個水龍頭，我該怎麼挪，你來說說……」

　　眼見他們差點起爭執，蘇文山連忙就把水龍頭讓出來，默默端起洗好的鍋碗瓢盆就跑！

　　何家門縫後面，何寡婦扒著門看熱鬧，嘴裡哼了哼：「這群老娘們，真是不知羞恥，還真敢讓院子裡的老爺們洗碗，簡直傷風敗俗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