誰都知道，方靈鵑去了一趟南方，回來手裡就有了一批貨。

　　而且，身邊還跟著一位漂亮的女同志。

　　她那一批貨，哪裡來的不言而喻。

　　起碼，在方靈鵑之前在首都那麼久，就從來沒弄到這種貨。

　　聰明的人，前後一合計，就能猜到這其中的關卡。

　　這不，一到茶樓，才打一照面兒，就開始打聽起來了。

　　都是一個圈子的內，方靈鵑可是太了解對方了。

　　她忍不住道，「蘇成軍，你別嚇著人家了。」

　　蘇成軍哈哈笑，「怎麼會？」

　　「我長這麼好看，隻會帥到對方，是不是啊，這位女同志？」

　　這是對顧寧說的。

　　顧寧看了他一眼，微微一笑，「我確實是被你帥氣的外貌給震驚到了。」

　　聽到這話。

　　蘇成軍心情越發好了幾分，直接雙臂一抻，越過茶座，「這位姐姐，說話我愛聽。」

　　他喊姐姐倒是沒錯。

　　蘇成軍和方邵陽年紀差不多。

　　今年才剛滿二十，家裡人放他出來歷練。

　　一張嘴又是油嘴滑舌的。

　　顧寧往後退了一步，擡起手一攔，無聲地把蘇成軍給攔在了外面，隔開了一個胳膊的長度。

　　「方邵陽在後面。」

　　一句話。

　　讓蘇成軍立住腳，歪著頭看了她片刻。

　　「得嘞。」

　　「不過，姐，你還真讓人挺傷心的，我就不能來找你套近乎？」

　　畢竟，在場的這麼多人，誰不想吃下方靈鵑背後的顧寧？

　　或者說說，對方背後的貨源。

　　在場有眼光的人，看的是顧寧。

　　看眼前利益的是吃下，目前所有的貨。

　　前者是長久，後者是短暫。

　　顧寧看了他片刻。

　　她有一雙很清澈，很乾凈的眸子，這般無聲打量人的時候，帶著幾分威嚴。

　　或許連帶著顧寧自己都沒察覺到。

　　而原先還在嬉皮笑臉的蘇成軍，慢慢收了笑容，也收起來了二郎腿，慢慢站直了身體。

　　什麼話都沒說。

　　但是氣氛，卻無疑是繃緊了一些。

　　「找我沒用，貨源我隻給方靈鵑。」

　　顧寧聲音不大，卻足夠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。

　　其實，她哪裡來的貨，不過是碰運氣，遇到了錢串子，這才搭上了他弟弟海關的那一條線。

　　但是，實際下一次什麼時候，能再次拿到bb機的貨，連顧寧自己都不知道。

　　隻是，這種背後的實際老底，顧寧是不可能跟對方說的。

　　她和方靈鵑在來之前，就已經商量好了。

　　對待圈子的這批人，就是要虛虛實實，讓人摸不到，前面吊著一個大胡蘿蔔。

　　這才能勾人，繼續下去。

　　做生意嘛，不就是這樣，真真假假的。

　　顧寧這話一落，原先熱鬧的房間內，瞬間安靜了下來。

　　所有人都跟著看著她。

　　誰都知道，顧寧是方靈鵑背後的貨源，在場的不少人，也都抱著過這個心思。

　　想要把顧寧給挖走。

　　但是，這件事，大家都是私底下，在或者說，是不會放在檯面上來講的。

　　隻會，背後去做小動作。

　　但是，誰都沒想到。

　　顧寧竟然直接撂在桌子上，直接說了。

　　這等於說是打牌的時候，直接掀了桌子，讓那些出老千的人，沒法繼續下去了。

　　就這樣。

　　屋子內，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。

　　倒是，蘇成軍迅速反應過來，他濃濃的眉毛跟著抖了下，旋即，這才笑開。

　　「這樣啊。」

　　「看來靈鵑姐找到了一個很鐵的商業夥伴啊？」

　　說完，還特意去看了一眼方靈鵑。

　　方靈鵑面不改色，擡手摟著顧寧的肩膀，掃視著眾人一眼。

　　「我姐妹，過命的交情，想從我手裡挖人的大夥兒，都掂量掂量。」

　　這是警告。

　　赤果果的警告。

　　果然，她這話一說，屋內又是一片安靜。

　　「靈鵑姐，你這是哪裡的話？」

　　「今兒的大家來參加你組的局，不就是為了你手裡的那一批貨啊？我們可沒有沖著你姐妹來的，是不是啊，大夥兒？」

　　蘇建軍這麼一嚷嚷。

　　大家都隔著點頭稱是。

　　原先尷尬的氣氛，也跟著慢慢消失。

　　「那就行。」

　　方靈鵑領著顧寧，朝著屋內走去。

　　不用她動彈，旁邊就有會來事的人，拉過椅子，示意她們先坐下來。

　　這次拉的椅子，可是有講究的。

　　是桌子上最上首的位置。

　　也是頭把交椅。

　　方靈鵑看到那個位置，愣了下，隨即，拉著顧寧一起坐下去。

　　她還朝著顧寧打趣道，「我在這個圈子這麼多年了，還是第一次坐首位，這還是沾你的光了。」

　　顧寧笑，輕描淡寫道，「以後，機會不更多？」

　　這話一說，周圍的有心人，再次不動聲色地交換了一個眼色。

　　顧寧這話是什麼意思？

　　是說，她以後都會源源不斷地供貨，供著方靈鵑，坐在他們這圈子的首位嗎？

　　當意識到這裡後，大家的神色都變了幾分。

　　不過呢。

　　能到這個屋子的人，哪個不是家裡精心培養出來的人尖子？

　　很快就轉了心思。

　　「靈鵑姐，你給大夥兒介紹下唄？」

　　蘇成軍的語氣帶著熱絡。

　　介紹誰。

　　當然是介紹顧寧了。

　　把顧寧介紹給大家認識。

　　說實話，他們這個圈子的人，不好接觸。

　　各個家世都是一頂一的好，而且，又是地地道道的老北京人。

　　大家不說是眼高於頂，那也是有自己的驕傲的。

　　外面的人，想要融入他們這個圈子，著實是不容易。

　　這還是，對方第一次這般主動。

　　說白了，什麼地域，什麼身份。

　　在利益面前，都是白搭。

　　有了蘇成軍的答話。

　　方靈鵑就站了起來，牽著顧寧的手，順勢介紹給大家。

　　「這位是我好朋友，顧寧。」

　　「也是，我這次貨源的源頭。」

　　這是直接說了。

　　也是第一次承認。

　　在大傢夥兒面前承認。

　　雖然知道歸知道，但是大家沒想到的是，方靈鵑竟然直接承認了。

　　這讓大夥兒愣了下。

　　「顧寧是吧？我就不喊同志了，喊同志生分，我也不喊你姐了，喊姐，平白說我拉關係，到時候別人還嫉妒我和你關係好。」

　　蘇成軍笑著說。

　　「就喊名字好了，顧寧，我叫蘇成軍，往後你有任何事情，都可以找我。」

　　言外之意，我可以為你鞍前馬後。

　　這話一說。

　　一直跟在後面的方邵陽就不樂意了。

　　「蘇成軍，你這是幾個意思？我顧寧姐有需要，這不就直接找我了，還需要找你啊？」

　　這是挖牆腳。

　　挖他方邵陽的牆角。

　　沒看到他和顧寧姐就接觸了這幾天，不止是有了生意，直接老爺車變新車。

　　開著咔新的車子，出去兜風。

　　別說，就是招人眼。

　　方邵陽這話說的，蘇成軍也不惱，「怎麼？就隻允許你為顧寧鞍前馬後，還不許我來討個好了？」

　　「方邵陽，吃獨食，這可不好。」

　　沒看到，方靈鵑已經把顧寧給徹底收買了過去，這意味著，貨源也都在她那了。

　　這弟弟方邵陽在把顧寧給籠絡過去。

　　這不是成了，所有的好處，都被方家姐弟得了？

　　這怎麼成呢？

　　這個圈子的規矩，向來都是你吃肉，讓大家喝點湯。

　　圈子長久的良性的維持下去，大家才能共同賺錢花。

　　方邵陽翻了個白眼，「蘇成軍，我看你是蘇妲己還差不多，天天這麼多心眼子。」

　　「我就讓你別跟我搶顧寧姐，你又想到哪裡去了？」

　　蘇成軍盯著他，「你該不會喜歡人家顧寧吧？」

　　方邵陽猛地擡頭，頗有些惱羞成怒，「她是我姐，你在胡說什麼呢？」

　　「好了。」

　　方靈鵑打斷了他們的對話。

　　「還要不要談生意？」

　　一會這兩人，還不知道偏到哪裡去了。

　　這話一說，兩人頓時都不吭氣了。

　　「大家都先坐吧。」

　　方靈鵑招呼。

　　這一招呼，屋內六七個人，都跟著坐了下來。都是和方邵陽差不多大的年輕人，青蔥得很。

　　可以說，在場還沒一個年紀超過三十的。

　　這是，方靈鵑故意這樣邀請的。

　　年紀大了，老奸巨猾，搞不贏。

　　所以，挑了一批嫩瓜秧子。

　　「靈鵑姐，你說，我們都聽著。」

　　另外一個面龐白白凈凈的小男生開口了。

　　瞧著那年紀，怕是比方邵陽還好。

　　「還是曉慶明白。」

　　方靈鵑跟著誇了一聲。

　　「我這次喊你們來，想必大家心裡都是有數的。」

　　「那我就長話短說，你們也都知道，我手裡有一批bb機的貨物，怎麼分，什麼價格，這是大家現在最關心的事情。」

　　這話一說。

　　屋內有人皺眉了，「分？」

　　「你是要給我們大家都分嗎？」

　　他們開始還以為，是競標，誰給的價格高，就賣給誰。

　　但是沒想到。

　　方靈鵑竟然是說分。

　　「是，就是分，我邀請大家來，自然不會讓大夥兒白跑一趟。」

　　這是顧寧後面想的法子，其實，按照方靈鵑往日的習慣，她是傾向於競標的。

　　但是顧寧覺得，這是大傢夥兒第一次做生意。

　　既然邀請人了，那就不要讓他們空手而歸。

　　上面吃肉，下面喝湯。

　　拉攏住了人，後面的貨源，才更好鋪開。

　　顧寧和方靈鵑他們現在很大一個問題，那就是人手不夠。

　　貨是有的，不止有bb機，還有其他的貨物。

　　但是重點，人不夠。

　　顧寧一開學，就沒那麼多空閑時間了，剩下方靈鵑一個人在跑，肯定不現實。

　　忙不過來是事實。

　　這才有了分，這一說法。

　　她是打算，從這批人裡面，挑選可靠的人選。

　　這樣，後續生意，也能夠陸陸續續鋪大基本盤。

　　隻是，這不符合方靈鵑習慣的做法，讓眾人頓時都看向了顧寧。

　　畢竟，按照常規思路來看，不符合方靈鵑，那就是顧寧咯。

　　「你們不用看顧寧。」

　　「事情已經決定了。」

　　方靈鵑揚起聲音。

　　顧寧則是淡定地喝茶，還別說，這種老字號茶樓的茶水，就是不一樣。

　　少了茶葉的清苦，多了幾分甘甜。

　　就這一條，不知道多少茶樓都做不到。

　　看到顧寧如此淡定，顯然，今兒的這局面，主要還是交給方靈鵑來處理了。

　　大家頓時熄火下去。

　　「怎麼分？」

　　「你貨，夠不夠分？」

　　這才是重點。

　　別方靈鵑那就三五十台的貨物，每個人分個幾台，那實在是沒意思。

　　如果，是這樣的話，那也都白跑了一趟。

　　方靈鵑知道對方問話的意思。

　　「貨，夠。」

　　「放心。」

　　幾個字，一下子讓大家的心，也都放到了肚子裡面。

　　「多少？」

　　方靈鵑，「你們想要多少？」

　　她問。

　　「最少一人這個數。」

　　有人伸出了一個巴掌，也就是說，最少五十台。

　　在少了，沒意思，在多，他們也不一定能吃的下。

　　畢竟，bb機這玩意兒，著實不便宜。

　　方靈鵑看向顧寧，顧寧放下茶杯，淡定道，「少了。」

　　「什麼少了？」

　　接著，對方像是意識到什麼，迅速反應過來。

　　「你是說，我們說的貨少了？」

　　「一人不止五十台？」

　　要知道，他們在場可有七個人，這就是三百五十台。

　　反正，目前為止，他們還沒聽到誰，竟然能一次出這麼多貨物的。

　　「嗯。」

　　這下，輪到顧寧站了起來。

　　「方靈鵑喊你們過來，自然是相信你們的實力的，如果太少，我想，她也沒必要喊你們過來，不是嗎？」

　　她今天穿了一身很乾練的衣服，高高束起的頭髮，平白多了幾分冷厲。

　　明明放下頭髮還是個軟妹子的顧寧，在這一刻，卻是一個上位者。

　　說實話，她很漂亮，在場的人見到她的第一反應，就是注意到顧寧的容貌。

　　但是，在這一刻，更多人注意到的卻是她的氣勢。

　　大家也下意識的收了幾分輕視。

　　那是對美人兒的輕視。

　　而是看到來的對手，或者說是上級一樣。

　　「你們打算給我們多少？？」

　　顧寧伸出一根手指，搖了搖。

　　她的手很好看，蔥白一樣纖細，嫩的能掐出水。

　　蘇成軍晃了下眼，「一百？」

　　他的語氣，帶著幾分不可思議。

　　「嗯。」

　　「如果拿貨，你們一人最少一百。」

　　「是，最少。」

　　顧寧補充。

　　就算是七個人，一人吃一百台，這也才七百台，還不夠他們的出貨總量。

　　這——

　　屋內瞬間安靜了下去。

　　不知道是誰，呼吸加重了幾分。

　　「定價多少？」

　　如果太貴，一般人也吃不起。

　　「兩千二。」

　　顧寧吐出幾個字。

　　「不行，太貴了。」

　　兩千二，一百台就是二十二萬。

　　誰拿得出這麼多錢？

　　顧寧退了一步，反問，「你們打算給多少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