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有為如獲至寶，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。裡面是幾片銀灰色的金屬片，在晨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。他拿起一片輕輕彎曲，然後鬆開，金屬片立刻恢復了原狀。

　　「就是它！」顧有為激動得聲音都變了，「這種形狀記憶效應太完美了！老許看到非得樂瘋了不可！」

　　江桃笑著搖搖頭：「你們這些搞技術的……」她俯身，「我得走了，中午還要趕去泡麵廠。你送蘭雪他們，幾個去學校去？」

　　「沒問題。」顧有為捧著金屬片，眼睛閃閃發亮，「對了，晚上我可能要晚點回來，得和老許測試這些材料。」

　　江桃走到門口又回頭叮囑：「小心點，別讓研究所的人知道。」

　　同一時刻，林曉梅正在她房間裡裡對著電話發號施令。

　　「王三，我不管你想什麼辦法，必須挖出江桃的貓膩！」她用鳳仙花染著指甲的手指緊緊攥著話筒，「她肯定有問題！」

　　電話那頭，王三的聲音透著無奈：「林小姐，我已經查得很清楚了。那個江桃確實沒有毛病啊……」

　　「放屁！」林曉梅尖聲打斷，「一個農村女人哪來這種門路？肯定有見不得人的交易！」她眼珠一轉，「去查查她的那個接頭商人，我懷疑他們之間有不可告人的關係！」

　　掛掉電話，林曉梅氣呼呼地拉開抽屜，取出一沓照片——都是私家偵探偷拍的江桃。照片上的江桃或是在美食城指揮員工，或是在刺繡坊檢查樣品，舉手投足間透著幹練和自信。

　　林曉梅用指甲狠狠劃過照片上江桃的臉：「裝什麼女強人，不過是個靠男人上位的……」

　　「曉梅！」林夫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，「你爸讓你下樓吃早飯，說有重要的事跟你說。」

　　林曉梅不情不願地下樓，發現父親正在看一份文件，臉色異常嚴肅。

　　「爸，什麼事啊這麼正式？」她拉開椅子坐下，隨手拿起一個包子。

　　林副院長放下文件，直視女兒：「你是不是在調查顧有為的妻子？」

　　林曉梅手裡的包子掉在盤子裡：「誰……誰說的？」

　　「別管我怎麼知道的。」林副院長聲音低沉，「我警告你，立刻停止這種行為！」

　　「為什麼？」林曉梅猛地站起來，「她不就是個暴發戶嗎？我查她怎麼了？」

　　林副院長深吸一口氣，似乎在強壓怒火：「你知不知道，顧有為正在研究一個可能引起部裡重視的項目？如果成功了，作為分管領導，我……」

　　「所以你也要巴結他了？」林曉梅聲音尖利，「就為了你那點政績，連女兒受的委屈都不管了？」

　　「胡鬧！」林副院長拍案而起，「你眼裡還有沒有點大局觀念？那個項目如果真如傳言所說，很可能被評為重點！到時候……」

　　林曉梅突然笑了，那笑容讓林副院長心裡發毛：「爸，我有個更好的主意。」她湊近父親，壓低聲音，「如果……我是說如果，顧有為因為個人問題不適合繼續負責這個項目，那接手的會是誰呢？」

　　林副院長眯起眼睛：「你什麼意思？」

　　「意思是，」林曉梅得意地晃了晃腦袋，「隻要我能證明江桃的發家史不幹凈，顧有為作為家屬，自然要避嫌。到時候，項目不就順理成章落到您手上了嗎？」

　　林副院長沉默良久，最終既沒贊同也沒反對，隻是轉身離開了餐廳。但在官場混了幾十年的他清楚，這種沉默就是一種默許。

　　第六研究所的地下檔案室裡，許明遠捧著金屬樣品的手微微發抖。

　　「老天爺，真是記憶合金！」他激動得聲音發顫，「這東西我在資料上看過，國內根本搞不到！你愛人從哪弄來的？」

　　顧有為謹慎地看了眼緊閉的門：「她有個日本客戶。」他鋪開圖紙，「老許，如果我們用這種材料改進系統……」

　　兩個腦袋湊在一起，鉛筆在圖紙上飛快地勾畫著。不知不覺，一上午過去了。

　　「成了！」許明遠直起酸痛的腰，「這樣改進後，精度至少提高兩個量級！」

　　顧有為同樣興奮，但很快又冷靜下來：「現在的問題是，我們怎麼進行實際測試？所裡肯定不會批準……」

　　許明遠神秘地笑了笑：「巧了，我有個老同學在交通大學實驗室當主任。如果你能再搞到一些這種材料，我們可以借他們的設備測試。」

　　顧有為剛想回答，檔案室的門突然被推開。劉主任站在門口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們手中的圖紙和金屬樣品。

　　「顧工，許工，忙什麼呢？」劉主任臉上堆著笑，眼神卻冰冷。

　　顧有為迅速用身體擋住桌面：「沒什麼，整理一些舊資料。」

　　「是嗎？」劉主任走近幾步，「這是什麼？看著不像檔案啊……」他伸手要去拿金屬樣品。

　　許明遠搶先一步收起樣品：「哦，這是我孩子玩的玩具，不小心混進來了。」

　　劉主任明顯不信，但也不好強行檢查，隻得悻悻地說：「林副院長讓我通知你們，明天上午九點，他要聽你們彙報近期工作。」

　　他意味深長地補充，「特別是……任何研究項目的進展。」

　　劉主任一走，許明遠立刻關緊門：「壞了，他們起疑心了！」

　　顧有為臉色凝重：「得趕快把圖紙和樣品藏好。明天的彙報會，我們隻說檔案整理工作，其他一概不提。」

　　兩人匆忙收拾著研究資料，心中都明白——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。林副院長突然要聽彙報，絕不是巧合。而更讓顧有為擔心的是，江桃那邊會不會也遇到了麻煩？

　　此時的江桃正坐在綉坊的會客室裡，對面是西裝革履的山本健一郎。

　　「江女士，您的刺繡作品令人驚嘆。」山本用流利的中文說道，手裡捧著一幅雙面綉牡丹圖，「這種工藝在日本會大受歡迎。」

　　「謝謝誇獎。」江桃微笑著遞上茶，「關於合作細節……」

　　她的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。店長慌張地探頭進來：「江經理，工商局的人又來了，說要查我們的進出口報關單！」

　　江桃眉頭微皺，但很快恢復鎮定：「請他們稍等，我馬上來。」她轉向山本，「抱歉，有些突發情況。」

　　山本會意地點頭：「您先忙，我們改日再詳談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