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曉梅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滑坐在地上。

　　「顧有為……我那麼喜歡你……」她嗚咽著，妝容全花，「從你第一次來做報告，我就……」

　　顧有為按下通話鍵：「保衛處，請來我辦公室帶走一位無關人員。」

　　掛斷電話，他俯視著地上狼狽不堪的林曉梅，聲音裡終於有了一絲溫度：「林小姐，放下執念吧。你還年輕，別活在你父親的陰影裡。」

　　保衛人員很快到來，客氣但強硬地將林曉梅扶起。她不再掙紮，隻是死死盯著顧有為，眼中混合著恨意和說不清的複雜情緒。

　　「你會後悔的……」她被帶出門前，最後喃喃道。

　　顧有為沒有回應，隻是轉身回到窗前，繼續望著窗外的雨。電話震動起來，是江桃打來的電話：「晚上吃火鍋？我買了新鮮的羊肉。」

　　他嘴角不自覺地上揚，快速回復：「好，我帶你愛吃的蝦滑回家。」

　　六點，江桃系著舊圍裙，正在廚房裡忙碌。

　　「江姨，我來幫你！」顧盼挽起袖子走進廚房，麻利地接過江桃手裡的菜刀。

　　「土豆切薄片。」江桃往沸騰的鴛鴦鍋裡又加了半勺豬骨高湯。

　　紅湯那邊是她特製的牛油鍋底，厚厚的紅油上飄著幾十顆飽滿的花椒，隨著熱氣上下沉浮。

　　客廳傳來「咚咚」的腳步聲，顧蘭雪抱著球拍衝進來，鼻尖上還掛著汗珠：「媽！我餓了！」

　　她眼疾手快地偷了片鹵牛肉塞進嘴裡，被江桃輕輕拍了下手背。

　　「洗手去！你爸和各個呢？」

　　「在後面呢！！」

　　門鎖轉動的聲音打斷了顧蘭雪的話。

　　顧有為放下包，鼻翼微動：「好香，老遠就聞到味了。」他湊到竈台前，趁江桃不注意，飛快地在她臉頰親了一下。

　　「去去去，孩子們看著呢！」江桃耳根發紅，用湯勺趕他，「玉樹，擺碗筷！小盼，把冰箱裡的丸子拿出來。蘭雪，去把辣椒油拿來。」

　　不一會兒，桌上就擺得滿滿當當。正中間是冒著熱氣的鴛鴦鍋，周圍環繞著十幾盤食材：羊肉卷，蝦滑，菠菜、金針菇、豆腐泡，鴨腸，牛肚等挨挨擠擠地碼在瓷盤裡。

　　「開動！」「隨著江桃一聲令下，五雙筷子齊刷刷伸向火鍋。羊肉卷在滾湯裡輕輕一涮就變了顏色，蘸上芝麻醬送入口中，鮮嫩得能咬出汁來。蝦滑用勺子挖成小球下鍋，浮起來時像一顆顆粉白的珍珠，咬下去彈牙得很。

　　「江姨這個好吃！」顧盼滿足地眯起眼，同時給江桃夾了一片蝦滑

　　顧玉樹已經辣得直吐舌頭，卻還往紅湯裡下鴨腸：「嘶——好吃！爸，把你辣椒油遞我！」

　　江桃怕顧蘭雪的腸胃受不得刺激，就用小漏勺給她涮肉片，硬從中辣漂到微辣，吹涼了放在小碗裡。小姑娘吃得滿嘴芝麻醬，像隻小花貓。

　　「慢點吃，鍋裡還有。」江桃給每人碗裡都添了塊凍豆腐，吸飽湯汁的豆腐一咬就爆漿。她自己的碗裡突然多了片涮好的毛肚，擡頭對上顧有為含笑的眼睛。

　　「你也吃，別光顧著我們。」他輕聲說，桌下的手悄悄握了握她的。

　　窗外寒風呼嘯，屋裡卻暖意融融。火鍋蒸騰的熱氣模糊了玻璃窗，將這一方天地與外界隔開，隻剩下勺子碰碗的清脆聲響，孩子們嘰嘰喳喳的搶食聲，和湯底咕嘟咕嘟的沸騰聲。

　　「媽，再來點蝦滑！」顧玉樹舉著空碗，嘴角還沾著芝麻醬。

　　江桃笑著用長勺攪動紅湯，撈起幾個粉嫩的蝦滑球：「慢點吃，鍋裡還有呢。」

　　她特意往兒子碗裡多舀了兩個——半大小子吃窮老子，這孩子如今的飯量比她跟顧有為加起來還要大。

　　顧蘭雪晃著小腳丫，突然指著白湯那邊喊：「爸爸的土豆片要煮化啦！」

　　顧有為趕緊從白湯裡撈起已經半透明的土豆片，薄得能透光的薯片在筷子上顫巍巍的。他蘸了點蒜泥香油，趁熱送入口中，滿足地眯起眼：「火候剛好，又糯又香。」

　　「叔，嘗嘗這個。」顧盼從紅湯裡撈出一片毛肚，在特製辣椒碟裡滾了滾。辣椒面加了芝麻和花生碎，香而不燥。

　　顧有為被辣得直吸氣，卻豎起大拇指：「夠味！！」

　　江桃把一碟剛調好的醬料推到他面前，「嘗嘗這個，新配方。」「

　　顧有為低頭一看，小碗裡深褐色的醬汁上漂著金黃的油花，隱約可見細碎的香菜和蒜末。他夾了片羊肉一蘸，頓時睜大眼睛：「這是……芝麻醬混了韭菜花？」

　　「鼻子真靈。」江桃得意地眨眨眼，內蒙古來的一個大廚，老闆教的配方。我打算放美食城裡。」

　　火鍋蒸騰的熱氣在吊燈下形成一團光暈，將每個人的臉都映得紅撲撲的。顧蘭雪已經吃飽了，正拿著筷子在碗裡擺弄剩下的蝦滑，擺成小花形狀。

　　「媽媽看，蝦滑花！」

　　「真漂亮。」江桃摸摸女兒的小腦袋，「去把買的蛋糕拿來好不好？」

　　一聽有蛋糕，顧玉樹立刻放下筷子：「我去拿！」

　　他三步並作兩步跑向冰箱，捧回個系著絲帶的蛋糕盒。

　　顧盼幫忙解開絲帶，忽然「咦」了一聲：「今天誰過生日嗎？」

　　江桃和顧有為相視一笑。「慶祝爸爸的項目獲得一等獎。」江桃輕輕揭開盒蓋，露出裡面精緻的奶油蛋糕，上面用巧克力寫著「國之棟樑」四個字。

　　顧有為喉頭一緊：「你們……」

　　「王叔叔告訴我的！」顧玉樹迫不及待地插話，「說爸的研究能讓國家的技術趕超德國！」

　　顧盼細心地插上蠟燭：「所以我和江姨特意訂了蛋糕。玉樹負責拖住你不讓早回家，妹妹負責……「她突然捂住嘴，「哎呀說漏了！」

　　顧蘭雪已經蹦起來：「我負責保密！可我什麼都沒說！」逗得全家哈哈大笑。

　　「許個願吧。」江桃輕聲說。

　　他閉上眼睛，在心裡默念：願時光永遠停在這一刻。

　　「吹蠟燭！」孩子們歡呼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