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曉梅一聽「相親」二字，立刻變了臉色。她騰地站起來，眼圈說紅就紅：「爸！你怎麼能這樣！我就要顧有為！」

　　說著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，「你要是不把他調回來，我就……我就天天去第六研究所找他！」

　　「你敢！！」林副院長拍案而起，隨即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嗓門太大，又壓低了聲音：「你這孩子，不要讓爸爸為難，顧有為算什麼東西，值得你這樣，咱們家認識的那些家庭，都有著好小夥，你，你這又是何必……」

　　林曉梅抹著眼淚：「我就是喜歡這樣的，不跟你手下的那些人，見到你見到我，就跟個哈巴狗兒一樣！！！」

　　林副院長被女兒噎的說不出話來，他長嘆一口氣，走回到辦公桌後坐下，從抽屜裡取出降壓藥吃下，哎，說起來也怪他，女兒從小就被慣壞了，想要什麼就一定要得到什麼。

　　「爸……」

　　林曉梅見到父親吃藥，態度軟和了下來，繞道林副院長背後給他揉著肩膀：「是我說話太過分了，爸，你就答應我吧，把他調回來，不就是一個普通工程師，調回來又不會怎麼樣。」

　　林副院長閉著眼睛享受女兒的按摩。心裡盤算著，其實把顧有為調回來也不是不行，那人在技術上確實有兩把刷子。隻是這樣一來，豈不是向所有人表明他向女兒低頭了？

　　「曉梅啊，」林副院長拍拍女兒的手，「爸爸是領導，做事要講究原則。顧有為不服從安排，如果隨隨便便就調回來，別人會怎麼看？」

　　林曉梅眼珠一轉，湊到父親耳邊：「那……如果他自己申請調回來呢？你批準的話，不就是愛才惜才的好領導了嗎？」

　　林副院長挑眉：「他怎麼可能申請？」

　　「我有辦法讓他主動申請。」林曉梅神秘地笑了，「爸你等著看好了。」

　　林副院長無奈地搖頭：「你又打什麼鬼主意？我警告你，不許胡來！」

　　「知道啦！」林曉梅高高興興的站起身，「那我走啦，晚上記得回家吃飯，媽說做了你愛吃的紅燒肉。」

　　看著女兒像陣風一樣卷出門去，林副院長長嘆一口氣。他拿起電話，撥通了第六研究所主任的號碼。

　　「顧有為在那邊表現怎麼樣？……嗯，嗯……這樣，你多關照關照他……對，就是那個意思……別太過火，掌握好分寸……」

　　掛掉電話，林副院長走到窗前，望著院子裡盛開的花。他太了解女兒了，曉梅說要讓顧有為主動申請調回來，肯定又要耍什麼花樣。不過……如果真能成，倒也省了他的麻煩。

　　至於顧有為那個妻子……林副院長眯起眼睛。要是識相的話，最好自己知難而退。

　　林曉梅離開父親辦公室後。她嘴角噙著一絲冷笑，從包包裡掏出一個小本子，上面密密麻麻記滿了關於江桃生意的各種信息。

　　林曉梅看著小本子上的內容，紅唇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，「不就是個做小買賣的暴發戶嗎？」

　　她走到大院的梧桐樹下，從包裡拿出最新款的大哥大，撥通了一個號碼。

　　「喂，張叔叔嗎？我是曉梅啊。」她的聲音瞬間甜了八度，「對，我爸讓我問您個事兒……就是那個八方美食城，聽說最近在申請擴大經營？」

　　電話那頭傳來衛生局張副局長爽朗的笑聲：「哎喲，曉梅啊，你爸也太客氣了，這點小事還讓你專門打電話。那家美食城確實遞了材料，要增加二樓包廂和夜宵業務。」

　　林曉梅眼睛一亮：「那……衛生許可證是不是要重新審核呀？」

　　「那是自然！擴建就要重新驗收，這是規定。」張副局長意有所指地說，「怎麼，這家店有什麼問題嗎？」

　　「哦，沒什麼~」林曉梅裝出天真的語氣，「就是我一個朋友去吃過，說看見後廚有老鼠呢……當然也可能是看錯了。對了張叔叔，他們家許可證什麼時候年檢啊？」

　　電話那頭停頓了兩秒：「巧了，馬上他們就是年檢期。」

　　掛掉電話，林曉梅滿意地笑了。她攏了攏精心打理的捲髮，又撥通了另一個號碼。

　　「李哥，我曉梅。你工商局那邊有熟人吧？幫我查查最近那個風頭很大的刺繡鋪的稅務登記……對，越詳細越好。」

　　與此同時，顧有為正在第六研究所昏暗的地下檔案室裡，就著檯燈的微光研究那套被塵封的設計圖紙。同時許明遠蹲在一旁的檔案櫃前，小心翼翼地翻找著可能相關的資料。

　　「老許，你看這個液壓系統的設計。」顧有為指著圖紙上一處複雜的結構，「如果改用新型密封材料，是不是能解決漏油問題？」

　　許明遠湊過來，花白的眉毛擰在一起：「理論上可行，但上哪搞這種材料？國內目前還沒有廠家能生產。」

　　顧有為沉思片刻：「我愛人認識幾個做外貿的朋友，也許能幫忙進口一些樣品。」

　　「你愛人？」許明遠有些驚訝，「她是做什麼的？」

　　「開了幾家小店。」顧有為輕描淡寫地說，眼睛仍盯著圖紙，「美食城、泡麵廠什麼的，認識的人多。」

　　許明遠正想再問，檔案室的門突然被推開。劉主任陰沉著臉站在門口：「顧工，林副院長來電話，讓你明天回一趟。」

　　顧有為和許明遠交換了一個警惕的眼神。

　　「知道是什麼事嗎？」顧有為合上圖紙。

　　劉主任冷笑一聲：「我哪敢問領導的事？不過……」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顧有為一眼，「聽說你愛人那家美食城最近要擴建？這年頭做生意不容易啊，各方面關係都得打點好。」

　　顧有為瞳孔微縮。劉主任這話明顯意有所指。

　　等劉主任走後，許明遠擔憂地問：「老顧，是不是有麻煩了？」

　　顧有為搖搖頭：「沒事。桃子做事一向合規經營，不怕檢查。」

　　話雖這麼說，他心底卻升起一絲不安。

　　第二天一早，顧有為剛踏進大門，就被林曉梅攔住了。她今天穿了一件鮮紅的連衣裙，格外紮眼。

　　「顧同學！」林曉梅小跑著迎上來，臉上掛著甜膩的笑容，「我等你好久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