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夕這天。

　　胡泰鴻失去了工作。

　　保住了性命。

　　蘇嫚嫚拿到了七百塊錢，坐著吭哧吭哧的火車前往許久沒回去的家鄉。

　　陳清則騎著自行車提早回到了家。

　　賀羽翔震驚：「你怎麼又請假了？」

　　陳清：「有公事。」

　　「行吧。」

　　賀羽翔不知道說什麼。

　　小姨回家早又沒用。

　　得小叔回來才行。

　　他連著好幾天都在打掃家裡衛生，連犄角旮旯都清掃乾乾淨淨，看自行車輪胎臟，忍不住擦了又擦。

　　陳清累了。

　　她坐在鞦韆上啃瓜子。

　　「賀羽翔啊……」

　　「賀羽翔……」

　　「你給我點吃的吧……」

　　「你好像在叫魂一樣。」賀羽翔吐槽。

　　「我要餓瘋了。」

　　陳清生怕楊修瑾的人突然躥出來。

　　那她就功虧一簣了。

　　所以自行車蹬得飛快。

　　能量也耗盡了。

　　賀羽翔：「不行，小鈺是狗鼻子，她肯定能聞到你吃了炸的東西。」

　　陳清：「我可以刷牙！」

　　「浪費牙膏。」

　　賀羽翔白她一眼。

　　他去看了看小姨的手錶，看著時間才三點半，猶豫了會，還是去燒水了。

　　「你幹活少，你先洗澡，省得晚上的時候燒水燒那麼大鍋。」

　　「成吧。」

　　陳清跟廢物一樣靠在鞦韆上。

　　家裡的鞦韆原本沒有絲毫顏色，後來被她和小鈺填滿了色彩。

　　是沒有規律的絢麗。

　　陳清磕一個瓜子，還得用力才能丟掉瓜子殼，她大聲喊：「賀羽翔！」

　　「你又幹嘛？」

　　賀羽翔不耐煩。

　　陳清提出訴求：「我想要小點的垃圾桶。」

　　賀羽翔深吸一口氣。

　　識時務者為俊傑，陳清趕緊說：「我不要了，你忙吧，我挺好的，真的。」

　　賀羽翔警告：「你別喊我。」

　　陳清弱弱喊：「賀羽翔……」

　　「我要發火了。」

　　賀羽翔忍無可忍。

　　陳清迅速問：「我們買摔炮了嗎？」

　　賀羽翔一頓：「沒有。」

　　「那我們去買吧！」陳清興奮：「走走走。」

　　賀羽翔去給竈膛裡添了一根粗柴，才跟著小姨出門。

　　兩人往外走，路上熱熱鬧鬧的。

　　他們都遇到不少熟人。

　　一大娘的大兒子正扛著一捆柴火往家走。

　　秦老婆子佝僂著背，罵罵咧咧的提著兩條活魚，魚尾巴甚至都在瘋狂擺動。

　　居委會的工作人員在挨家挨戶檢查防火安全，手裡拿著個小本本記著什麼。

　　陳清說：「你好像燒著水吧？」

　　賀羽翔：「所以我叫你走快點！」

　　「哎呦我去。」

　　陳清趕緊往供銷社走。

　　供銷社離家屬院不遠，兩人還沒走到門口，就聽見裡面人聲鼎沸。

　　透過霧氣朦朧的窗戶，都能看到裡面人頭攢動。

　　兩人走進去，供銷社裡擠滿了置辦年貨的人，櫃檯前排著長隊。

　　最熱鬧的害是副食品櫃檯，人們舉著肉票、油票、糖票，爭相購買年貨。

　　售貨員忙得滿頭大汗，一邊稱重一邊打算盤。

　　「摔炮在那邊！」

　　陳清拉著賀羽翔往最裡面的櫃檯擠。

　　鞭炮櫃檯前圍著一群孩子，個個眼睛發亮地盯著玻璃櫃裡琳琅滿目的鞭炮。

　　矮腳虎看到賀羽翔了，朝他招手：「賀羽翔，你也是來買摔炮的嗎？」

　　賀羽翔矜持的點頭。

　　矮腳虎介紹：「摔炮三分錢二十個，最劃算了，擦炮得一毛呢，貴得很。」

　　陳清害怕擦炮危險。

　　所以買了十盒摔炮。

　　鞭炮不需要票證，陳清直接要，直接給錢就成。

　　矮腳虎羨慕的看著賀羽翔：「你小姨真好啊，竟然給你買那麼多的摔炮，要是變成我小姨就好了。」

　　賀羽翔：「滾。」

　　他的聲音淹沒在人潮中，矮腳虎壓根沒聽到。

　　賀羽翔跟矮腳虎說：「我得回去了。」

　　「好。」

　　矮腳虎繼續擠在前面，他要看誰買貴的炮仗，他好跟在後面撿漏。

　　陳清拿著摔炮回到家，讓賀羽翔拿著玩。

　　賀羽翔：「我去看看水，熱了你就趕緊洗澡。」

　　「知道了。」

　　陳清拆開一盒摔炮。

　　往地上一摔。

　　砰地一聲響。

　　跟後世沒有區別嘛。

　　她興緻勃勃摔了十幾個。

　　賀羽翔：「快去洗澡。」

　　陳清乾脆一把全摔在地上。

　　砰砰砰砰砰——

　　賀羽翔開始懷疑小姨的年紀，怎麼那麼幼稚：「沒有人像你那麼大玩摔炮的。」

　　「沒關係，晚上我拉著你小叔玩，那樣就有比我更大年齡的人還玩摔炮了。」

　　陳清覺得自己真聰明。

　　她去把新年衣服拿出來去洗澡。

　　等她徹底收拾好，都快到六點了。

　　賀羽翔真慶幸自己早早讓小姨去洗澡，不然她得忙到好晚。

　　賀遠今天踩著點下班，抱著小鈺回來就準備做年夜飯。

　　因為要做五菜一湯。

　　時間還是挺趕的。

　　但剛進門，他腳步微頓。

　　陳清穿著藍色呢子大衣，雙排銅扣鋥亮地綴在胸前，衣領微微外翻，露出裡頭雪白的的確良襯衫領子，燈芯絨褲包裹著筆直的腿型，能隱隱約約看到黑色皮鞋。

　　晚霞斜斜地照過來，她整個人像是被鍍了一層柔光，藍呢子大衣、烏黑的發、雪白的膚，色彩濃烈得像一幅畫。

　　陳清朝賀遠笑：「好不好看。」

　　小鈺猛猛點頭：「好看好看，我長大也要穿成這樣！！」

　　賀遠：「好看。」

　　他聲音微啞。

　　狹長的眸中是藏不住的驚艷。

　　小鈺努嘴要親親。

　　陳清湊過去，臉上給她親一下。

　　賀遠都有點羨慕小鈺了。

　　賀羽翔催促：「快點來做飯。」

　　一個個的。

　　都磨磨唧唧。

　　賀遠依依不捨的看著陳清：「我來做飯，你來陪我可以嗎？」

　　「你之前不是嫌我礙事嗎？」陳清挑眉。

　　賀羽翔發火：「你別來，我嫌你礙事。小叔你是沒看過她嗎？就換了一套衣服而已。」

　　賀遠語塞：「你不懂。」

　　他來到廚房，擼起袖子就開始幹活。

　　賀遠先把湯熬上，又跟賀羽翔說：「我去抓雞來殺了，你把熱水裝到盆裡，待會方便我燙毛。」

　　賀羽翔點頭。

　　按照他的話去辦。

　　小鈺得知要殺雞了，連忙湊過來，看著雞的脖子流血，然後被燙，拔毛，洗乾淨，剁成一塊塊的，她咽了咽口水：「我餵了很久，會不會很好吃啊？」

　　??獃獃年：下午六點更新四章。

　　?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