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4章 記憶
連續三日,那人一直昏睡不醒。
張招娣把葯湯喂進那人的嘴裡,喂完之後,蔣婧正好進來給他複診。
「婧兒,這人真的沒事嗎?」
「娘放心,他是因為頭部受過重創,這次又給自己來這麼一下,新傷加舊傷,再加上他中的葯,這才需要時間調理身體,等他體內的餘毒排出來,也就能醒過來了。」
蔣婧的話音剛落,一直閉著眼睛的蘇仁德慢慢地睜開眼睛。
他猛地坐起來,朝著旁邊的吐了出來。
「嘔……」
吐出來一灘污血。
張招娣拍著那人的後背,對蔣婧說道:「這是排出餘毒了嗎?」
「對,娘,他沒事了。」
「那就好。」張招娣鬆了口氣,再看面前這張臉,冷漠地說道,「既然醒了,你等會兒就走吧!你昏倒在我家門前,是我們家的人救了你,我女兒給你看診拿葯,我伺候你吃藥喝湯,雜七雜八的算起來,大概花了二兩銀子。你腰間有個荷包,我直接取二兩銀子就行,算是平賬了。」
蘇仁德看著面前的婦人,目不轉睛,連眼睛都不眨一下。
「你看著我做什麼?我說的話你聽沒聽見?」張招娣瞪著蘇仁德。
這人與她家那個死男人長得一模一樣,但是長得再像也不是他,還是讓他早些離開為好。
「你是何人?」蘇仁德問。
「關你什麼事?」張招娣兇巴巴地說道,「難不成還想賴在我家?」
「不是……」蘇仁德腦袋刺痛,痛苦地捶了幾下。「好痛……我的頭……」
「婧兒,他這是怎麼了?」張招娣問。
「他的頭部受過重擊,原本腦子裡還有些淤血堵著,這次敲了自己一下,淤血散開,腦子正在恢復,不過這需要過程,要麼三五天就能徹底恢復,要麼一年半載,說不準的。」
「反正跟我們沒關係就是了。我們就是心腸太好,把他撿了回來。」
「娘……」蘇瑤光大步走進來。「你們撿的那個人怎麼樣……」
蘇瑤光沒有說完的話就這樣咽了下去。
「蘇將軍?」
蘇仁德認出蘇瑤光:「是你啊,小姑娘。」
「你們認識?」張招娣問。
「娘,他就是護國大將軍。」蘇瑤光說道,「上次我去找他評理,他還幫我主持了公道。」
「原來你就是護國大將軍。」張招娣說道,「上次的事情謝謝你幫了我女兒。當然,這也是你應該做的。你身為護國大將軍,你府裡的女眷出來欺負平頭百姓,那是你失職。」
蘇瑤光和蔣婧相視一眼。
張招娣今天的火氣好像格外的大。
蘇仁德看著張招娣,說道:「不知道為什麼,我總覺得你有些眼熟。」
張招娣心裡顫了一下:「可能是因為我長得太普通了,滿大街都是這樣的臉,所以才會讓蘇大將軍有這樣的錯覺。」
「夫人很討厭本將軍嗎?」
「你躺在這裡讓我們伺候了三天,我欠你的?」
蘇仁德尷尬:「夫人的善舉,本將軍會感謝的。」
「不用,你早點走就行了。」張招娣說完,對蔣婧說道,「你看著他,等他走了就找人把這裡打掃一下,清理乾淨,祛除病氣。」
「我知道了,娘。」
蘇瑤光算是看出來了,她娘很討厭蘇將軍。難道是因為他是武將,還是因為上次的事情?
張招娣走後,蘇仁德看著蘇瑤光:「你娘是因為上次的事情才這麼討厭蘇某嗎?」
「我娘可能是最近心情不好,不是有意針對將軍。」
「對了,小姑娘,你叫什麼名字?」蘇仁德問,「上次都沒有來得及問你。」
「我叫蘇瑤光。」
「蘇?你也姓蘇?」
「對呀!」蘇瑤光笑道,「不過我這個蘇很普通,不像蘇將軍的蘇,名揚天下。」
「哈哈……」蘇仁德被她逗笑了。
不知道為什麼,總覺得這個小姑娘招人喜歡。
「對了,蘇將軍,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?」蘇瑤光問道。
蘇仁德皺了皺眉,想到什麼,眼裡閃過冷色。
「我好像不該問,抱歉。」
「家裡出了點事情,不是什麼大事,我回去就能處理好。」蘇仁德說道,「我們也是有緣,沒想到被你的家人搭救了。對了,你娘叫什麼?」
「我娘姓張。」蘇瑤光說道,「蘇將軍,你現在怎麼樣?要是有哪裡不舒服,我派人去將軍府給你找人,讓他們過來接你。不過你失蹤了三天,怎麼沒有人來找你呀?」
「隻是三天還沒有人當回事,再晚兩天就有人到處搜查了。」
他有時候會在軍營呆上幾天,因此經常幾天不露面。在這種情況下,軍營裡的人以為他在外面辦差,外面的人又覺得他在軍營練兵,兩邊消息不統一,自然沒有及時發現他這個大將軍不見了。
蔣婧壓低聲音說道:「現在怎麼辦?娘讓蘇將軍早點走。
蘇瑤光有些尷尬。
蘇仁德說道:「我也該回去了,要不然我的人要開始擔心了。」
「那我送你出去。」
「好。」
蘇仁德從桃夭坊離開,臨走之前他看了看桃夭坊的招牌。
這裡是那個小姑娘的店鋪。剛才他出來的時候,看見店裡人滿為患,看來小姑娘是做生意的料子。
他轉身時,看見張招娣與幾個婦人有說有笑。她笑起來非常溫柔,一點兒不像對他那樣的冷臉。
蘇仁德摸了摸鬍子:「難道是因為我滿臉鬍子有點嚇人?」
張招娣擡頭時,看見蘇仁德離開的身影。
雖然知道不是她那個死鬼男人,但是看著那張臉的時候還是有點感傷。
這世間怎麼會有這麼相似的人?
其實也不是那麼像。
她那個男人瘦多了,身闆沒有這麼結實,氣勢也沒有這麼強。他笑起來傻得很,哄她開心的時候也笨拙極了。可是,就是這樣的男人極儘可能的給她湊夠了彩禮,從她那對吸血蛆般的爹娘手裡娶了她,讓她終於擺脫了那樣的家庭。
她願意守寡十幾年,不僅僅是因為她有女兒這個念想,也是因為念著他的好,再也看不上其他男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