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8章垂憐

　　風華閣。蔣伊歡正在看楊全製作胭脂水粉，聽見從外面傳來蕭晏辭和夥計說話的聲音，叮囑楊全慢慢做，轉身出了門。

　　楊全看著她的背影，摸了一下臉上的黑色胎記，眼裡滿是自卑。

　　聽說對面桃夭坊的蔣大夫也有胎記，但是最近她的胎記越來越淡了，那是不是代表著他臉上的胎記也能消失？

　　如果他臉上的胎記消失了，蔣姑娘會多看他幾眼嗎？

　　蔣伊歡拉開門走出去，小跑著迎向蕭晏辭。

　　「蕭哥哥，你今天怎麼有空回來？」

　　蕭晏辭面露為難之色：「我想請你幫個忙。」

　　「蕭哥哥，你說的什麼話？我們之間需要這麼見外嗎？」蔣伊歡紅了眼眶，「你現在是不是不在乎我了？」

　　「胡說。」蕭晏辭心疼地摸著她的頭髮。「我怎麼會不在乎呢？」

　　蕭晏辭最捨不得她哭泣，她一哭，他就覺得錯的都是別人，是老天不公，她沒有錯。哪怕之前她做的事情讓他不快，這一刻也忘了。

　　她還是個十幾歲的少女，不像他頂著二十歲的外殼，其實是個接近四十歲的壯年男人。她的心性當然不能與他相比，他卻對她那麼苛刻。

　　「那你為什麼和我這麼生疏？你肯定是怪我在你生病的時候沒有照顧你。我沒有文大嫂那麼體貼，也不像她那麼會照顧人。我就是傻嘛，什麼也不會。要是我會做飯，我會煎藥，我會給你擦身，我會……」

　　「好了好了。」蕭晏辭摟住蔣伊歡，「我才捨不得你做這些事情。你別說傻話。」

　　「那我們還像以前那樣好嗎？」蔣伊歡紅著兔子般的眼睛看著他。「你還是會像以前那樣什麼都告訴我，對我完全信任嗎？」

　　「當然。在這個世間，我隻剩你這一個在乎的人了。」

　　「那你說，你想讓我做什麼，不管是什麼條件，不管有多麼困難，我肯定能辦到的。我平時都幫不了你，難得你找我幫忙。」

　　蔣伊歡破涕為笑。

　　蕭晏辭突然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。

　　「你說呀！」蔣伊歡催促。

　　「你能不能借我二十兩銀子？」蕭晏辭猶豫再三，還是開了這個口。

　　但凡有別的辦法，他也不會開這個口。可是現在，除了找蔣伊歡之外，他一時半會兒找不到掙錢的法子。

　　「我手裡沒有這麼多銀子，你知道的，我娘不讓我碰銀子。」蔣伊歡露出堅定的神色，「不過你等我，我會為你想辦法的。」

　　「你不會是想偷拿你娘的錢吧？」

　　「怎麼會是偷拿呢？我本來就有工錢，但是我娘害怕我亂花，不願意給我。我隻需要把我的那份拿出來就行了。好了，你別管啦！」

　　蕭晏辭還是很擔心。雖說鍾蘭花平時對蔣伊歡還算不錯，吃的用的都差不到哪裡去，但是涉及到銀子，她就像是守財奴，根本不讓蔣伊歡碰。

　　要不是最近他的畫作和詩作都賣不出去，也不會面臨這樣的困境。

　　說來也是奇怪，突然就出現一個叫舍予公子的人騎在他的頭上撒野，無論是畫作還是詩作，沒幾天就揚名全城，連累他的畫作和詩作賣不出去。

　　「文大嫂受了傷，需要有人照顧，我還得回書院。那銀子的事情就要麻煩你了。不過你放心，以後我會還的。」

　　蔣伊歡拉著他的衣角：「你借銀子就是為了她啊？」

　　「她受傷了，需要醫治，沒有診金的話大夫不出診，更不會抓藥。我最近忙著學業，也沒時間出去接活兒，所以就有點拮據。」

　　「蕭哥哥對她真好。之前看她被打得那麼慘，還挺可憐她的。如果被打傷了就有蕭哥哥親自照顧，我寧願傷的是我。」

　　「又說傻話。」蕭晏辭摸了摸她的頭髮。「好了，我先……」

　　蔣伊歡撲向蕭晏辭，親了親他的臉頰。

　　蕭晏辭愣住了。

　　蔣伊歡嬌羞地跑回房間。

　　蕭晏辭在原地站了許久，直到一陣涼風刮過來，衣著單薄的他受了寒，打了個哆嗦，這才回過神來。

　　其實相比蘇瑤光，蔣伊歡才算是他名正言順的妻。前世兩人甜蜜恩愛的記憶直到今日還很深刻。她從青澀的少女變成風情萬種的婦人，他親眼見證了她每個階段的變化。

　　蕭晏辭心情大好，腳步都變輕飄飄了。

　　他大步出了門，剛走到門口，隻見蘇瑤光追著周望舒從外面回來，兩人打打鬧鬧嘻嘻哈哈，瞧著格外的親熱。

　　兩人發現了他，臉上的笑容消失。

　　周望舒環住蘇瑤光的肩膀，對她說道：「我說大半夜的別出門吧，大半夜出門容易遇見鬼。」

　　「姐姐專門就是除鬼的，有什麼好怕的？」蘇瑤光揉了揉周望舒的頭髮。

　　「頭髮亂了。」

　　「小屁孩，還挺注意形象的。」

　　「你說誰是小屁孩？」周望舒覺得沒有面子，追著蘇瑤光進了桃夭坊。

　　蕭晏辭嗤笑：「這是夫君還是兒子？」

　　「嘩啦！」一桶水潑了出來。

　　蕭晏辭被淋了一個透心涼。

　　他憤怒地瞪著潑水的周望舒：「你是故意的！」

　　周望舒單手叉腰，擡了一下下巴，理不直氣也壯：「不然呢？小爺我的眼神好著呢，不潑別人隻潑你，當然是故意的。姓蕭的，那根針是怎麼回事，你我心知肚明。我們沒有追究到底，不代表著這件事情就算了。你給我記住了，這筆賬小爺我都給你記著。」

　　「你……蘇瑤光怎麼會看上你這種男人，她的眼神越來越差了。」

　　蘇瑤光從周望舒的後面鑽出來，搶過周望舒手裡的木盆，直接朝著蕭晏辭的方向砸過去。

　　蕭晏辭想躲。

　　那木盆落在他的腳邊。

　　他得意地說道：「你當我是傻的，豈會站在這裡等你……」

　　砰！蘇瑤光脫下鞋子飛過來，直中蕭晏辭的腦袋。

　　蕭晏辭隻覺腦袋一翁，整個人失去意識，身子笨重地栽倒下去。

　　「還說自己不傻，就這樣的腦子能聰明到哪裡去？」蘇瑤光說道，「你說咱們要不要玩點刺激的？」

　　「你想怎麼刺激？」周望舒說著，把蘇瑤光的鞋子撿了回來，放在她的腳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