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替嫁被判流放,反手坑仇家上路

第1364章 招人才

  

  黎明,灰白的天光剛抹過城樓鴟吻,嶺南縣城門在沉悶的吱嘎聲中緩緩洞開。一股混雜著露水、泥土和新鮮甘蔗汁液的清冽氣息,迫不及待地湧了進來。

  門洞裡值夜的護城衛打了個哈欠,下意識地挺直了腰背。他身上不再是那件洗得發白、打著補丁的破舊號服,而是一套嶄新的靛青色棉布勁裝,肩膀和胸口要害處綴著熟牛皮甲片,腰間皮帶上掛著一柄帶鞘的制式腰刀。

  刀柄磨得鋥亮。他掂了掂腰間沉甸甸的錢袋——裡面是昨日才發下的餉錢,足額,還多了一小串「勤勉錢」。這分量,踏實。

  城門一開,挑擔的、推車的、趕著馱馬的人群便如開了閘的水流,湧入城內。城東早市已喧騰起來。賣菜的老漢剛卸下擔子,兩個青皮後生就嬉皮笑臉地湊過來,伸手要去撈筐裡水靈靈的瓜菜。

  「作甚!」老漢一聲斷喝,眼珠子瞪得溜圓,嗓門洪亮得震得旁邊賣魚的木盆嗡嗡響。他竟不似從前那般瑟縮,反而踏前一步,擋在菜擔前,「光天化日,還想白拿?」

  那兩個青皮被吼得一怔,臉上掛不住,其中一個梗著脖子就要上前:「老東西,拿你根瓜是瞧得起……」

  話音未落,一陣整齊而沉重的腳步聲踏碎了市集的嘈雜。一隊六人的護城衛,清一色靛青勁裝,牛皮護甲,腰挎長刀,由一名小旗官領著,正巡到此處。那小旗官眼神銳利如鷹,目光掃過,兩個青皮頓覺後頸發涼,囂張氣焰瞬間萎了半截。

  「何事喧嘩?」小旗官聲音不高,卻帶著鐵石般的冷硬。

  「軍爺!」老漢立刻指向那兩個青皮,「這兩人想強拿小老的菜!」

  小旗官的目光釘子般釘在青皮臉上,手已按在刀柄上。那兩人臉色唰地白了,腿肚子發軟,慌忙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:「誤會!軍爺,純屬誤會!我們……我們這就走!這就走!」說罷,像被燙了腳的貓,轉身就鑽進人群,眨眼沒了蹤影。

  老漢鬆了口氣,臉上皺紋舒展開,對著護城衛的背影喊了聲:「多謝軍爺!」旁邊幾個攤販也紛紛投來安心的目光,低聲議論著:「瞧見沒?真管事了!」「餉錢發足,腰杆子就是硬!」「這下夜裡睡覺都踏實幾分。」

  人流中,一個穿著半舊長衫的賬房先生,腋下夾著賬簿,匆匆走過布告欄。那裡新貼了一張硃砂勾畫的告示,圍著不少人指指點點。賬房先生隻瞥了一眼標題《流人效用令》,腳下並未停留,心裡卻轉了個念頭:府衙新設的「營造所」和「清渠司」據說正缺識文斷字、通曉算籌的人手……待遇寫得明白,比他在私塾抄書強得多。他得空,得去衙門口問問。

  縣衙西側,原本陰森潮濕的監牢深處,如今隔出了一片新區域,地面用石灰水仔細刷過,牆壁也新糊了層黃泥,空氣裡殘留著刺鼻的生石灰味。幾盞油燈勉強驅散著角落的昏暗。

  季如歌站在剛砌好、還帶著潮氣的矮牆邊,周縣令落後她半步。兩人面前,站著二十來個剃了光頭、穿著統一赭色粗布囚服的男人。他們大多面黃肌瘦,眼神麻木,帶著長期囚禁的萎頓與死氣,手腳戴著沉重的鐐銬,走動間發出刺耳的嘩啦聲。

  一個衙役捧著名冊,挨個唱名:「王石頭!原隸州鐵冶所逃奴,擅辨礦苗!」

  「李水根!原崖州鹽場竈丁,通曉煮海成鹽!」

  「趙木匠!原雷州府匠作營,因毆傷工頭流放,手藝精巧!」

  「孫瘸子!原廉州海匪,熟悉瓊州海峽水道!」

  每念到一個名字,那人便木然地擡起頭,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微弱的、難以捕捉的波動。

  季如歌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針,從一張張枯槁的臉上掃過。她走到那個叫王石頭的逃奴面前。這人骨架粗大,但皮肉塌陷,佝僂著背,露出的手臂上布滿了陳舊的鞭痕和燙疤。

  「王石頭,」季如歌開口,聲音在空曠的囚室裡異常清晰,「城北五十裡,黑石嶺。有人說那裡石頭能吸針,山溪水泛黃。你覺得底下有東西嗎?」

  王石頭渾濁的眼珠遲緩地轉動了一下,看向季如歌,嘴唇囁嚅了幾下,發出沙啞破碎的聲音:「……有……有銅……石頭沉……水銹手……」

  季如歌點了點頭,不再看他,轉向那個獨眼的海匪孫瘸子:「瓊州海峽,三更天起霧,自東向西湧,何處可避?何處是死門?」

  孫瘸子僅剩的那隻獨眼猛地睜大,閃過驚疑和一絲被觸到隱秘的銳利。他喉嚨裡咕嚕一聲,下意識地挺直了些佝僂的背脊:「……鬼頭礁……西邊……有暗湧……貼著……貼著南岬角背風……能活命……」他語速極快,帶著濃重的海腥味口音。

  季如歌聽完,臉上依舊沒有任何錶情,隻對旁邊的周縣令道:「王石頭、孫瘸子、李水根、趙木匠,還有那個會硝皮子的,這五個,鐐銬除了。單獨安置,按告示上寫的『技役』待遇,一日三餐,有葷腥,月錢暫定一兩紋銀。」

  她頓了頓,目光掃過剩下那些茫然無措的囚犯,「餘下的,編入清渠隊,明日押往南河故道。告訴他們,渠成之日,依律減刑。幹得好,一樣有飯吃,有錢拿。」

  衙役應聲上前開鎖。沉重的鐐銬砸在石灰地上,發出悶響。王石頭茫然地看著自己突然自由的手腕,上面深深的紫黑色印痕清晰可見。

  他試著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指,又猛地攥緊,骨節發出咯咯的輕響。旁邊李水根深深吸了一口沒有了黴味的空氣,挺了挺佝僂的腰。孫瘸子那隻獨眼死死盯著季如歌,裡面有震驚,有不解,還有一絲被強行點燃的、微弱的活氣。

  他茫然的看著站在有光線位置的女子,容貌迤邐,神色淡然,似乎看不見這裡關的都是一些什麼人般。

  而是聲音清冷的宣布他們接下來的去留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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