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朝歌端起桌上酒杯,輕抿了一口,瞥了他一眼:「你從何得到的消息?」
許軒頗為得意道:「你也不看看我是誰?這京中有什麼事情能瞞得住我嗎?」
許朝歌撇嘴,沒說話。
很顯然,這麼多年,她已經習慣許軒的這副德行了。
「你說李元他是不是有些想不開?」
許軒搖頭嘆氣:「他想拉攏誰不好,偏偏要去拉攏那位趙相……那位趙相豈是能這麼好拉攏的?」
趙相作為大寧王朝的三朝元老,在朝中和天底下百姓嚴重威望極高。如此大人物,必定會謹言慎行,怎會跟他一個皇子走的太近?
更何況是……站隊一個皇子?
許朝歌把玩著手中的酒杯,那雙清明的美眸微微流轉,漫不經心般開口:「他沒得選擇了!」
「嗯?」
許軒不解:「什麼意思?」
「他必須這麼做。」
許朝歌淡淡道:「他終究隻是一個皇子,論身份,他上頭還有太子,畢竟名不正言不順……」
「他想要名正言順,就勢必要得到那位趙相的支持。哪怕明知那位趙相會拒絕,他也必須要這麼做。」
「正如伱所說,留給他的時間,怕是不多了!」
聽到這話,許軒微怔,而後臉上逐漸浮現一抹意味深長:「朝歌,那你覺得,他會在什麼時候坐不住?」
許朝歌反問:「你覺得呢?」
「三個月之內!」
許軒頭頭是道分析著:「三個月是極限,這是他最好的機會,也是最後的機會。錯過了這個機會,他就再不可能成功!」
「用不了那麼久!」
許朝歌瞥了他一眼,輕輕搖頭。
「那朝歌你覺得,會是什麼時候?」
「不知道。」
許朝歌回答的很乾脆利落,面色淡然:「不過,應該是一個月以內,甚至會更早……」
她微微眯眼,似乎想到了某種可能。
「這下,有好戲看了!」
許軒面露幾分激動之色:「咱們也算是沒白來,這一來京城就能碰上這麼一出好戲!」
「儲君奪嫡,這多刺激吶!」
許軒很興奮,似乎在許州待了太久,有些被憋壞了。
「朝歌你說,他們誰會贏?」
「很重要嗎?」許朝歌反問。
「嗯?」
許軒微微一怔:「不,不重要嗎?」
許朝歌輕輕搖頭:「無論誰輸誰贏,對我們許王府來說,都是一件好事!」
說著,她看向窗外,看向遠處。
從此處方向,隱約可以瞧見不遠處被雲霧籠罩下的大寧皇宮。
威聳,壯觀!
像是籠罩在真龍氣勢下的皇城,遠遠望去,給人一種說不上來的壓迫感。
許軒順著許朝歌的目光視線看過去,沉默了片刻,點頭:「妹妹你說的有道理,他們誰輸誰贏對我們來說,的確都是好事!」
「朝廷內鬥消耗,對爹和許王府來說,都算得上是一件好事!」
說到這裡,許軒又忍不住感慨:「朝廷當真是沒落了,官員內鬥,拉幫結派。那位天子也是昏了頭,竟讓一個宦官獨攬大權,權勢滔天……」
聽著許軒的感嘆,許朝歌沒有回頭,淡淡開口:「我們的對手,從來就不是朝廷。」
聽到妹妹的話,許軒眼眸浮現幾分異樣,喃喃開口:「臨王府麼?」
隨即,許軒又輕輕搖頭:「臨王府,也不過如此。」
「林恆重的確算是個人物,但至於那個林江年……」
似想到什麼,許軒臉上浮現一抹怪異神色:「聽說,是個跟我一樣的紈絝世子?!」
許朝歌看了他一眼:「你是嗎?」
許軒當即搖頭否認:「我自然不是。」
「那你覺得,他會是嗎?」
許軒若有所思,微微挑眉:「的確不應該是,他臨王世子紈絝的名聲在外,鬧的沸沸揚揚,頗有些故意為之的拙劣偽裝……」
但說到這裡,許軒又嗤笑一聲:「林恆重的確是個人物,至於他,那就算了……」
「等將來林恆重死了,他能接任臨王之位了再說……林恆重手底下的那四大高手,以及臨王軍中諸多的親信,可不一定會認他這個臨王世子。」
許軒正感慨著,許朝歌面無表情看著他:「你覺得,許王軍中,會有很多人認可你嗎?」
許軒臉上的笑容,當即僵硬。
「你以為,你跟他的區別,很大嗎?」
許軒沉默了!
被徹底幹沉默了!
半響後,他才忍不住苦笑道:「妹妹啊,我可是你親哥哥,你不帶這樣打擊我的!」
許朝歌道:「我隻是陳述事實!」
「但這個事實,可一點都不好聽……」
許軒深深嘆氣。
朝歌說的的確沒錯,那位臨王世子不被認可,他這許王世子也同樣好不到哪去。
當然,他的情況或許比林江年會好上一些。
林恆重是徒手打下了如今的身份地位,身邊那些高手親信都是跟隨在林恆重身邊忠心耿耿的下屬,想讓他們認可臣服林江年,很難!
而他許家不一樣,許家是大寧王朝開國是的大功臣,世襲罔替的藩王。傳到這一代時,早已經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。
許軒的爹就是世襲罔替的王爺,等將來到了許軒手上同樣如此。
他的處境,的確要比林江年好上一些,但也不一定能好上太多!
「看來,我跟他還算得上是難兄難弟了!」
許軒臉上浮現幾分意味深長之色:「聽說他如今就住在京城西街的姜府,你說,咱們要不要上門去拜訪拜訪?」
「你想去?」
「想去瞧瞧!」
許軒點點頭,琢磨著道:「想看看那傢夥到底什麼模樣,看看他配不配跟本世子相提並論!」
許朝歌眯眼:「你確定?」
「不然呢?」
「你明明是嫉妒他是李縹緲的未婚夫!」
許朝歌直接戳破了他。
許軒當即否認:「絕無此事!」
「本世子需要嫉妒他?!」
「本世子什麼身份什麼地位,想要什麼女人沒有?需要嫉妒他?!」
許朝歌瞥了他一眼:「我就說說而已,你別急!」
「我沒急!」
許軒瞪眼,氣道:「本世子需要急嗎?他哪一點比得上本世子?!」
「那又如何?人家是李縹緲的未婚夫。」
許朝歌看他,面無表情道:「你不是。」
許軒:「……」
「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?!」
許軒氣急敗壞,質問。
許朝歌目光淡然,瞥了他一眼:「你要是不願意,你可以不認。」
「回頭我去跟爹說,跟你斷絕兄妹關係!」
聽到這話,許軒當即就慫了。
「嘿嘿……妹妹我開玩笑的呢,咱們可是親兄妹,你不應該幫著我嗎?」
「我隻是說的是實話!」
「你可以換種委婉的方式嗎?」
「你可以不聽。」
「……」
許朝歌收回落在窗外的視線,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,緩緩起身。
「該走了!」
許軒連忙跟著爬了起來,「妹妹,我們去哪?」
「趙府!」
「……」
從公主府離開後,林江年便返回了姜府。
這段時間連日的奔波,也的確把他累壞了!
恰逢年關,再過幾天就是新年了。他也正好要趁著這個機會,好好歇息幾天。
至於京中其他的事情,目前來說是告一段落了!
天子依舊還在閉關,看樣子今年是沒有召見林江年的打算。
而三皇子密謀謀反,在林江年看來幾乎已經是陽謀。他如今能做的,是把這個秘密告訴長公主,李縹緲自然會轉告給太子。
剩下的,就跟他沒什麼關係了!
若在明牌的情況下,三皇子到時候依舊還能成事……
那李辭寧這太子就真輸的不冤了!
另一邊,隨著密天司大護法一死,林江年的計劃已經完成了一大半。接下來,隻需要讓子彈飛一會兒!
他能做的已經都做完,剩下的,就看陳常青會不會讓他失望了!
成功與否,就都在他身上。
剛返回姜府不久,林江年就收到府上下人的傳信。
「殿下,門外有人給殿下您送了禮!」
「送禮?」
林江年有些疑惑,這誰沒事給他送禮?
等見到送來的禮時,林江年很快知曉送禮的人是誰!
「高家?」
林江年看著院子裡擺放著一箱箱沉重的禮箱,頓時明白過來。
高伯彥那老狐狸,賊心不改啊?!
上次高伯彥設宴林江年上門,又是巴結討好,又是送宅子,送財寶,送雙胞胎姐妹花……
除了那對雙胞胎姐妹花被高家強行送過來留下後,其他的東西林江年一概沒收。沒想到高伯彥不死心,這不,又將那些財寶明目張膽的送了過來。
當看到箱子裡面擺放著一箱箱的黃金時,跟在林江年身後的林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,驚訝道:「殿下,這,這是誰送來的?!」
「這麼貴重的禮?!」
「看不出來麼?」
林江年瞥了他一眼:「想巴結本世子的人!」
「巴結?」
林空一愣,很快反應過來。
殿下身處京城,想要巴結殿下的人不在少數。但能用如此貴重之禮巴結討好殿下,顯然不會是尋常人家。
這禮看似貴重,實則也很燙手。
「那殿下,這禮,該不該收?」
「收,為什麼不收?!」
林江年瞥了他一眼,莫名其妙道:「別人送上門來的,為什麼不要?」
開玩笑,這可是一箱箱黃金,價值不可估量啊!
臨王府雖然富,但也沒人會嫌棄錢財多。
上次拒絕高家,林江年擔心是有詐,自然不會輕易上鉤。
但這次,對方是主動送到家裡來的!
主動送上門來的,為什麼不要?
到了他手上的錢財,那就是他的了。
至於到時候要不要辦事,會不會庇佑高家,那就是另一回事了……
高家要是不服,大可以去向天子告狀……如果他有這個膽量的話。
……
讓林空把這些錢財整理好,清算出來後,再差人護送回臨州去。這筆財寶作為林江年的私有財產,將來指不定能派上大用場。
心安理得的把錢財收下後,林江年心滿意足回到了內院。
內院房間空蕩蕩著,小竹不見了蹤影,林江年去了隔壁院落,也沒有瞧見紙鳶。略一思索猶豫後,林江年去了小姨那邊。
果不其然,在小姨那邊後院,見到了小竹。
小竹正蹲坐在屋檐下,看著院中。
院子裡,不遠處正有兩道身影正在習武。
聽到身後腳步聲,下意識回頭,眼睛明顯一亮,興奮站起身:「殿下,你回來啦?!」
林江年點了點頭,走近小竹身旁,摸了摸她腦袋:「你怎麼在這裡?紙鳶呢?」
「紙鳶姐姐剛剛去找湘姨了,還沒回來!」
小竹解釋著。
林江年瞧了一眼院中,便瞧見了先前高伯彥送來的那對雙胞胎正站在院子裡。
「參見殿下!」
瞧見世子殿下,茉莉連忙拉著妹妹風鈴走上前去,恭敬行禮。
林江年擺擺手,這才瞧見這對雙胞胎姐妹穿著一身緊身勁裝,二人額間皆泛著一層汗珠。
剛才林江年來時,遠遠瞧見,她們二人似乎是在院中……練武?
「你們,這是在幹什麼?」
林江年有些疑惑。
茉莉低著頭,連忙解釋道:「回殿下,奴婢和妹妹在練功!」
「練功?」
她們二人,怎麼練上武功了?
這時,一旁的小竹幫著解釋道:「是紙鳶姐姐讓的!」
小竹面露幾分羨慕之色,道:「紙鳶姐姐說她們二人有武學根骨,天賦不錯,適合習武,就讓她們跟在身邊,指點她們練武了。」
有武學根骨?
林江年有些意外,以紙鳶的眼光,能被她稱讚上心,親自調教指點的,恐怕這兩人武學天賦不會低?
撿到寶了不成?
此時,茉莉偷偷摸摸打量著眼前這位年輕世子殿下的反應,見世子殿下臉上沒有流露出不悅的神色,心中微微稍定。
「行吧,那你們繼續練!」
林江年擺擺手,示意她們繼續。
他對這位姐妹花並不上心,收留下後一直都是跟在紙鳶身邊。既然是紙鳶的意思,林江年自然不會反對。
「多謝世子殿下!」
茉莉和風鈴皆是深深鬆了口氣,連忙低頭恭敬道謝。
「殿下!」
這時,旁邊傳來了小竹略有些羨慕幽幽的語氣:「奴婢也想練功夫。」
「可是紙鳶姐姐說奴婢沒有根骨,沒有天賦……殿下,小竹是不是很笨?」
見小竹情緒低落,林江年摸了摸她的腦袋,輕聲安慰:「當然不是,小竹那麼聰明,怎麼會笨?」
小竹嘟起嘴:「殿下你又哄騙我!」
她才不信!
自己明明一直很笨的,一點都不聰明。
「怎麼會?」
林江年搖頭,輕笑一聲:「殿下說的可都是實話,其實,小竹你的功夫可一點都不差!」
「哪有?奴婢明明不會一點武功……」
小竹正說著,林江年突然湊到她耳邊,低聲說了些什麼。下一秒,小竹那張白皙稚嫩的臉蛋剎那間一片通紅,嬌羞不已。
「殿,殿下,你,你……真壞!」
小竹語氣結巴,臉蛋滾燙羞紅。
什麼嘛!
床,床上……
那能叫功夫嗎?
殿下真壞!!
……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