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應過來的李辭寧,當即苦笑一聲:「縹緲,這個玩笑可不好笑!」
李縹緲瞥了他一眼,邁步走進閣樓,擡頭眺望前方。清冷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,瞧不出是在開玩笑,亦或者是……
認真的?
「江年想謀反,又何必去殺一個小小的密天司護法?」
李辭寧似想到什麼,輕聲嘆氣:「或許,他更應該來殺孤才對!」
聽到這話,李縹緲扭頭看向他。
沉默片刻。
「你怎麼知道,他沒有這個想法?」
「的確不知道。」
李辭寧輕笑:「不過,至少目前來說,孤的這位未來妹夫,應當還不會想著殺孤。」
聽到妹夫這兩個字,李縹緲面無表情,她冷聲道:「何以見得?」
李辭寧笑道:「孤若是死了,對他來說,應該算不上一件好事?」
「相反,他會更希望孤能好好的活下去。」
李縹緲沉默著,沒說話。
她聽出太子話中的意思,半響後,又問起:「你的身體,如何了?」
「老樣子!」
李辭寧輕嘆了口氣,臉色蒼白微微有些虛弱:「自從上次好轉了些後,倒沒有再家中,不過,也沒太好轉……」
「縹緲你找來的那些江湖大夫醫術也就那樣,不見得比宮中的禦醫要好上多少。」
不知是在感慨著什麼,李辭寧臉上浮現起了一抹感慨:「三弟,他果真比孤下手要狠辣的多!」
提及此事,李縹緲清冷的眸中閃過一絲冷漠。
雖然沒有任何證據,但太子殿下突然離奇病倒,差點丟了性命。如此匪夷所思的怪病,絕非尋常。
很明顯,多半是有人故意為之!
究竟是何人,敢對太子下如此毒手,又有誰能有這等能力,不言而喻……
「伱對他,還是太心慈手軟了!」
李縹緲冷聲道。
李辭寧輕咳嗽了一聲,臉上浮現一抹病態的紅潮:「無論如何,他都是孤的親弟弟……」
李縹緲冷冷打斷他:「他可從來沒將你當兄長看待,處心積慮想要置你於死地!」
李辭寧沉默了片刻,苦笑一聲:「孤何嘗不知道?」
「可他終究與你我身上流著相同血脈,孤從小身子骨弱,父皇母後對孤照顧有加,忽略了三弟。父皇和母後覺得虧待了他,後來便想著多補償他些……」
說到這裡,李辭寧似想起什麼,臉上浮現幾分感慨神色:「我還記得小時候,三弟最喜歡跟在我身後……」
「那時候,你我兄弟姐妹三人,關係很是親密……」
李辭寧回想起一些從前的記憶,臉上多了幾分感慨,幾分追憶。
李縹緲面無表情。
對於眼前太子的追憶感慨,毫無半點感同身受。
她從小性格清冷,不惜與任何人接觸,李辭寧所提及的關係親密,她沒有任何印象。
幾歲她便被送進了劍道,等再回宮時,已是十年後。對於所謂的親情血脈,更沒有任何的羈絆。
「他現在想要你的命!」
李縹緲冷聲打斷了他的追憶:「他想要你的太子儲君之位,更想要你死!」
李辭寧沉默了下來。
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,半響後,他方才開口:「其實,孤也不清楚,自己還能活多久……」
聽到這話,李縹緲猛然擡頭,盯著他。
「這次雖僥倖活了下來,但孤如今身體的情況並不樂觀!」
李辭寧輕聲嘆氣。
他對於自己的身體情況如今很是了解,很嚴重。
這一場大病擊垮了他的身體,落下了病根。就連他自己,也不清楚如今還能支撐多久。
或許幾個月,或許一年,也或許幾年!
連他也不清楚。
聽到這,李縹緲目光瞬間冰冷,殺氣驟然瀰漫在閣樓間。剎那間,李辭寧隻感覺周圍氣息,渾身血液幾乎凝固般。
但在一剎那後,又驟然恢復正常。
李辭寧忍不住感慨:「縹緲,你的武功……似乎又精進了?」
「你現在,已經邁過一品宗師之境了吧?」
李縹緲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,隻是冷冷道:「他該死!」
李辭寧輕輕搖頭,嘆氣:「其實,也不能全怪他!」
「哪怕沒有他,孤也不一定能活多久……」
李辭寧嘆氣:「縹緲你也知道,孤從小身子骨就弱,指不定哪天就……或許,父皇也正是考慮到了這點,方才讓三弟留在了京中……」
他身子骨本就弱,加上這一場大病傷到了根基。如今他身體的情況,的確不容樂觀。
李縹緲沉默的看著他:「我會想辦法的。」
李辭寧輕嘆氣:「能有什麼辦法?天底下頂尖的禦醫都在宮中,連他們都無濟於事……各種天材地寶也都嘗試過了,不還是一樣麼?」
身為當朝太子殿下,他擁有著天底下頂尖的資源。如此情況下都依舊束手無策,還能如何?
李縹緲目光微凝:「還有一個地方!」
「哪裡?」
「如意樓!」
聽到這個名字,李辭寧微微一怔。
這才反應過來。
那坐落在臨州臨王府的如意樓,網羅收集著天底下頂尖的天材地寶,珍稀藥草丹藥更是數不盡數。
傳聞,南疆之地昔日有個小國家,傳承著上古的神秘醫籍,擁有著能起死回生的仙術。更傳言,在那兇險遍布的沼澤熱帶地區,種植著無數仙草。
而這一切,都在十幾年前那場滅國之戰中,被那位臨王爺一鍋端了,全部搜羅了回去。
要說天底下論寶貝數量和質量,哪裡還能比皇宮的藏寶閣,也唯有臨王府的如意樓。而那南疆之地的神秘醫術,以及珍稀藥草的存在,或許對這位太子殿下來說,還有一線生機!
「縹緲,你,要去如意樓?」
李縹緲看向前方,淡淡道:「可以一試。」
「隻是……」
李辭寧似乎意識到什麼,苦笑一聲:「那如意樓乃是臨王府至寶,臨王豈會允許外人進入?」
李縹緲並沒有解釋太多,隻是平靜道:「我自有辦法!」
李辭寧像是意識到什麼,「縹緲,你不會是打算……找妹夫吧?」
外人根本沒有機會進如意樓,天底下唯一能正大光明隨意進出如意樓的人,除了那位臨王爺之外,就隻剩下了臨王世子!
而縹緲想要進如意樓,唯一的辦法,就是去找林江年!
可,林江年又豈會無緣無故答應?
除非是……
李辭寧似想到什麼,面露驚奇之色,忍不住道:「縹緲,你不會是打算……從了妹夫吧?!」
李縹緲扭頭看了他一眼。
「行吧……」
從縹緲的眼神底,李辭寧看出了她的想法。
很顯然,自己的這位妹妹,並沒有打算為了他這個哥哥,而犧牲自己的色相,委身那位臨王世子,以求能進入如意樓的機會!
「算了,此事不提也罷!」
李辭寧擺擺手,提起這個話題,氣氛稍微有些凝重了些,他輕笑一聲:「我如今這還活著好好的,一切也說不定,指不定孤還能活個十幾二十年呢?」
說著,李辭寧面露微笑,似想起什麼:「對了,縹緲,你之前不是說有事情找孤嗎,是什麼事?」
「……」
京中。
皇城之外,相隔幾條街道的繁華之所。
距離新年已經沒幾天,京中這些日子愈發熱鬧起來,街頭之上,到處是張燈結綵,吆喝叫賣,人來人往,摩肩接踵。
一副繁華昌盛的景色。
作為大寧王朝最為繁華的都城,匯聚了天南地北三教九流之人。
街道之上,一處茶樓間,靠窗的雅座旁。
從此處窗口瞧去,幾乎能將大半個都城繁華收入眼底。
「這京城,果真比咱們許州繁華的多啊!」
雅間中,傳來一聲語氣輕鬆的感慨。
就在雅間內,正坐著兩道身影。
一位約莫二十三四的年輕男子,面容白皙俊氣,器宇不凡,一身白色錦衣,氣質不俗,渾身上下瀰漫著一股尊貴雍容的氣質。
說話之人,正是這年輕男子。
他看著窗外繁華景象,忍不住發出了感慨。
就在這年輕男子的對面,同樣坐著一位「男子」!
說是男子,是對方同樣穿著一身華麗的錦衣男子長袍,樣貌秀氣,眉清目秀,唇紅齒白,眉宇間與年輕男子有幾分相似。
但相比起來,要精緻秀氣的多!
很顯然,這是一位女扮男裝的女子!
同樣一身錦衣,卻難掩她身上那股清秀氣質,反倒平添了幾分幹練,灑脫的英姿颯爽。但那膚白貌美姿色,卻又表明著,眼前這位女扮男裝的姑娘,顯然也是一位姿色頗絕的美人兒!
「早就想來一趟京城了,這次終於難得有機會,可真沒白來!」
年輕男子臉上滿是感慨,他擡眸看向前方,臉上浮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:「早在許州時就聽人時常說起,說江南女子溫婉水靈,這京中人傑地靈,比那江南女子差不了,比咱們許州好的多……」
「倒不知,這京城青樓風月場所,比咱們許州的如何?」
「許軒!」
坐在年輕男子對面的女子瞥了他一眼:「收一收你的怪癖好,這裡是京城,別忘記你這次是來幹什麼的?」
「當然沒忘,不過這不是第一次來京城,好奇嘛!」
許軒臉上浮現起一抹促狹,沖著她擠眉弄眼:「朝歌,你難道就不好奇?」
女子目光淡然:「我好奇什麼?」
「你不是之前一直都瞧不起那位長公主的嗎?覺得她被過度吹噓,名不副實……」
許軒開口:「這次來京城,你不打算去見見她?」
「或者去挑戰挑戰她?」
「沒興趣!」
女子撇嘴。
「聽說這位長公主也是長得傾國傾城,不知到時候有沒有機會見一見……」
許軒感嘆著。
女子瞥了他一眼:「怎麼?你瞧上她了?」
「怎麼會?」
許軒回過神來,當即保證:「我是堅決站在妹妹你這邊的,妹妹你不喜歡她,我當然也絕不可能喜歡她!」
「呵!」
女子冷笑一聲,瞥了他一眼:「你喜歡也沒用,人家的未婚夫是臨王世子,不是你這個許王世子!」
許軒:「……」
哪壺不開提哪壺?
「那臨王世子能比得上我嗎?」
許軒不服氣,憤憤道:「論樣貌,論才能,論名聲,論家世,本世子哪樣不比他強?」
「那又如何?」
女子面無表情:「他依舊是李縹緲的未婚夫,而你啥也不是!」
許軒:「……」
「不是,你真是我親妹嗎?」
許軒忍不住氣憤道:「你到底是站在哪邊的?」
許朝歌沒有理會許軒的嘴臉,這麼多年了,她這個兄長永遠都是這副德行。
在外人面前表現的彬彬有禮,溫文爾雅。但私底下,她最清楚不過……不是個什麼好東西!
許朝歌目光順著窗外看向遠處,美眸微微深邃,若有所思:「京中情況如何了?」
「暫時倒沒什麼動靜。」
「三皇子呢?」
許朝歌問起。
「不好說!」
提及正事,許軒收起臉上戲謔神色,輕輕搖頭:「不過,我估計著,他恐怕坐不住太久!」
「他如今在京中處境很堪憂,已經沒退路了,隻剩下一條路可走!」
說到這裡,許軒目光變得意味深長:「說起來,也怪他太愚蠢了!」
許朝歌挑眉:「何以見得?」
「他想爭儲君,就不能操之過急,更不能魯莽……但他幹了什麼?」
許軒搖頭嘆氣:「前不久,他按捺不住想要陷害報復臨王世子,卻反被將了一軍,跟那位臨王世子撕破了臉皮,如此一來,他的處境就更危險了……」
說到這裡,許軒臉上浮現一抹輕蔑之色:「這三皇子,當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,這樣的人要是能當天子,當真會讓天下人笑掉大牙!」
許朝歌若有所思,「沒記錯的話,三皇子跟那位臨王世子有仇?」
「是啊!」
許軒點頭,惋惜開口:「他若能暫時隱忍,等謀求大計後再動手,我還會高看他兩眼。沒想到他連這點隱忍心都沒有,如此廢物,竟能逼的那位當朝太子到這個地步……」
「看來,那位太子也不過如此!」
很顯然,許軒並沒有將京中這一場爭儲奪嫡大戲放在眼裡。
在他眼裡,不過是場兒戲罷了!
許朝歌微微皺眉,瞥了他一眼:「你可別妄自驕傲自大,事情可沒你想的那麼簡單!」
「妹妹你放心吧,我心中有數!」
許軒胸有成竹,面露一抹得意之色:「不過,說起這三皇子,還有一件事情……」
「聽說他前兩天去了趙府拜訪那位趙相,想要拉攏趙相,被那位趙相給婉拒了……」
「我尋思著,他看來恐怕是真的坐不住了。」
「怕是,想來真的了!」
「……」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