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開出京市，楚雋單手扶著方向盤：「去過南城？」

　　「沒去過。」

　　「哦。」楚雋道：「剛才吃飯前，你想跟我說什麼來著。」

　　「對了，說董紫鶯。」

　　楚雋不明白：「董紫鶯怎麼了？」

　　「她喜歡你，你知道嗎？」

　　楚雋轉頭看了看安暖：「你怎麼知道？」

　　「這不是聊天聊出來的嗎？」安暖理直氣壯：「也是我先前考慮不周了，你那麼優秀，肯定有不少喜歡你的姑娘。要是你有心裡喜歡的人了，我肯定不能棒打鴛鴦啊。」

　　「哦，你還這麼有良心呢。」楚雋哼笑一聲：「那我要是有喜歡的人了，你打算怎麼辦？」

　　「那我肯定要還你自由啊。」安暖拍了拍胸口保證：「你要是心裡有人了，我立馬就高調和你分手，保證不讓姑娘誤會。而且，絕對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，不給你潑髒水。」

　　安暖太坦蕩，楚雋沉默片刻，說：「你人還怪好的呢。」

　　這是安暖兩輩子，第一次收到別人送的好人卡。

　　不過楚雋接著又說：「你放心，沒有這個人。如果有這個人，我們倆的親事早就取消了。」

　　要是有，楚雋不管用什麼手段，早就退了這婚事，給自己心上人一個名分了。

　　正因為沒有，所以才無所謂。

　　「那就好。」安暖放心了。

　　一邊聊，車已經開出了城，越走越荒涼。

　　南城水庫，顧名思義是個水庫，這是京市下面的一個區，但離主城區很遠，屬於郊外，十分荒涼，附近沒有什麼住家，最多的是在水庫釣魚的人。

　　安暖來過這裡，但四十年後的南城水庫，和現在完全不是一回事。

　　現在是真荒涼啊。

　　安暖朝窗外看著，疑惑道：「最近這裡是有什麼大案嗎？讓你一個刑警隊長親自來送資料？」

　　「不算什麼大案。」楚雋說：「不過我來找人有事兒，順便跑一趟。」

　　「哦。」安暖還沒來得及多問，突然，車子猛地抖了一下。

　　現在他們開的是一條碎石子的路，一直磕磕碰碰，坑坑窪窪的，一抖一抖的，就像是在坐搖搖車。

　　但楚雋的車技好，顛的也有限，不會抖成這個樣子。

　　楚雋猛地踩下了剎車。

　　安暖往前撲去，被安全帶又拽回來。

　　「怎麼了？」

　　「好像壓著什麼東西了。」

　　楚雋解開安全帶，下車查看。

　　安暖也下了車。

　　修車她雖然不太懂，但是不能讓楚雋一個人忙活，這樣是不禮貌的。自己哪怕在一旁陪著，也算是提供了情緒價值。

　　楚雋繞車檢查一周，在左前方停下。

　　「車胎爆了。」

　　安暖也蹲下看。

　　果然看見車胎裡插了好幾塊尖銳的三角形鐵刺。

　　碎石的地面，還有一片好幾十個。

　　它們和石頭幾乎一樣的顏色，分散的挺散的，三三兩兩的佔據了路面，隻要開車經過，就很難躲過。

　　安暖往前看去：「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，難道有人不小心落下的？」

　　她知道有些地方，有些修車的人會故意在路上丟一把一把的鐵釘，去紮過路的車，好讓司機來自己的店裡修車賺錢。

　　但這地方那麼荒涼，不應該啊。

　　楚雋的臉色凝重起來。

　　「不大對勁。」楚雋說：「像是人為的。」

　　安暖心裡咯噔了一聲。

　　楚雋作為刑警隊長，這些年破了那麼多案子，要說沒得罪過人，那是不可能的。難道有人故意針對他？

　　「車上應該有備胎吧？換個車胎，我們趕緊離開。」

　　楚雋又意外的看了一眼安暖。

　　你還知道車上有備胎呢？你知道的有點多了。

　　但是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。

　　楚雋說：「你會嗎，我要個人打下手。」

　　安暖挽了挽袖子：「可以。」

　　不擅長，但能換，說著，安暖走向後備箱。

　　「額，我知道備用胎在後備箱裡。」安暖解釋道：「上次你開後備箱拿東西的時候，我在裡面看見一個輪胎。」

　　就硬解釋，說得通就行。

　　楚雋正要開後備箱，突然看見倒車鏡裡有光亮一閃。

　　「小心。」他撲了過去，一把按住安暖的腦袋。

　　安暖都沒反應過來，便聽見一聲槍響，頭頂濺起一道火星。

　　我靠！

　　安暖差一點喊出來。

　　有人開槍。

　　「趴下別動。」

　　楚雋在蹲下的同時也掏出了槍，朝前方開了兩槍。

　　一聲慘叫。

　　有人中槍了。

　　但對方不止一個人。

　　子彈打在車上，乒乓直響。

　　安暖像個鵪鶉一樣縮在車後，心砰砰地跳。

　　這可真刺激，就是上輩子，她也沒有遇見過這樣的場面。能和警察拔槍對射的犯罪分子，那真是少之又少。

　　而且，那時候通訊發達，召喚支援很容易，然後就是碾壓式的圍剿。不像是現在，這種荒郊野外出點事情，都沒人知道。

　　安暖抱著腦袋看擋在前面的楚雋，完蛋了，他們倆不會要在這裡殉情吧？

　　楚雋用的是刑警隊常用的五四手槍，7.62毫米口徑，在不換彈匣的情況下，可以裝八發子彈。

　　他不是出來執行什麼危險任務的，要是出任務，就不會是一個人，未必會帶多餘的子彈，也就是說，楚雋可能隻有八顆子彈。

　　可對方是有備而來。

　　兩槍之後，對方沒有再開槍，但顯然也沒有撤。

　　楚雋也沒再開槍。

　　「安暖。」楚雋壓低聲音道：「會遊泳嗎？」

　　安暖立刻道：「會。」

　　「看見後面的路沒有。」楚雋道：「我開槍之後，你往那邊跑，那條路盡頭是一條河，如果有人追上來，就下水。」

　　「好。」

　　楚雋擡眼看安暖一眼：「你也不問問為什麼？」

　　不用問，安暖相信：「我相信你，你的安排肯定是最好的。」

　　楚雋熟悉這裡的路，肯定對這一片是了解的。對面的人不知道是誰，但是敢對警察開槍，這就是破釜沉舟的做法，一定不會留他們活口，會趕盡殺絕。

　　楚雋這一刻真的非常欣慰。

　　安暖雖然看起來幫不上忙，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不拖後腿，就是最好的搭檔。

　　聽著對面悉悉索索的聲音，不止是兩三個人，正在慢慢逼近。

　　楚雋等著對方在樹後露出一點身影，突然開槍。

　　連續三槍，壓制著對方不敢動彈。

　　就這個空隙，安暖轉身就跑。

　　她跑得慢，不能拖累了楚雋的速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