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雋開完槍一轉頭，安暖已經跑進林子裡。

　　「真是一點兒都不帶遲疑的啊。」

　　楚雋感慨了一句，跟了上去。

　　安暖雖然是真不能打一點，但是，腦子和執行力是真沒問題，大事小事果斷無比，沒有一點拖泥帶水的。比如在這種時候，要是安暖死活不走，抱著他要同生共死，那就頭大了。

　　安暖跑進了林子裡。

　　林子裡有一條小路，安暖順著往前跑。

　　楚雋很快跟了上來，並且超了過去。從安暖身邊跑過的時候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。

　　「跟我走。」

　　安暖雖然跟不上楚雋的步伐，但是有楚雋拽著，也要快許多。

　　但是身後的人也不好甩掉，不時地，還能聽見零星的槍聲。

　　追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，安暖雖然一句話不哼，但是有點跑不動了。

　　一顆子彈從身後打來，兵荒馬亂的，安暖似乎聽見楚雋一聲悶哼，但沒有時間去分辨緊張了。

　　楚雋不時回頭還擊，兩人一前一後地，終於聽見了潺潺水聲。

　　「下水。」楚雋毫不猶豫的說：「順流往下，他們不敢追太遠。」

　　「好。」

　　從林子裡出來，到河邊還有一小段路，這段路沒遮沒掩的，是最危險的。

　　但眼下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。

　　「走。」

　　楚雋拽著安暖衝過去，子彈從身後打來。

　　很危險，但其實被打中的幾率不高。

　　安暖以前看過一個說法，說槍擊命中一個不規則跑動的人，概率隻有不到4%，且是在射擊者定點射擊為前提，如果射擊者在運動中射擊的話，概率會更低，而且還不包括周邊的環境影響。

　　雖然身後追擊的不止一個人，但他們肯定不是專業的，槍在手，也是瞎打。

　　不過這裡隻有楚雋一個人，對方還不知道有多少人，又要保護她，確實不能硬拼。這裡的河水並不多湍急，隻要下了河，順流而下，在水裡可不好抓人。

　　子彈亂飛，兩人終於衝到了河邊。

　　「跳。」

　　沒有任何猶豫的，一前一後進了水。

　　兩人很快消失在水中。

　　前面沒多遠的岸邊就有零星的住家。

　　四五個男人也緊跟著到了河邊，但是已經追不下去了。

　　「還是叫他跑了。」沖在最前面的男人跺了跺腳：「這下怎麼辦？」

　　「還能怎麼辦？他不死我們就得死，給他跑了，咱們也得趕緊走了。」男人轉頭對身旁的人說：「準備一下，立刻離開京市。」

　　安暖此時隻慶幸自己會遊泳，而且水性很好。

　　當年為了減肥，可沒少泡遊泳池。

　　安暖下了水，在水下埋頭往前遊了一段，一擡頭，突然發現不對勁。

　　楚雋不見了。

　　她猛地停下回頭。

　　這一路跑過來，安暖的目標非常明確，不讓自己成為累贅。

　　楚雋這樣的人，是上天下海樣樣精通的，安暖甚至覺得，他可能會開飛機，也絕對不可能不會遊泳。

　　可楚雋不見了。

　　安暖心裡一驚，四下一看，不遠處地有一點水花。

　　楚雋溺水了。

　　安暖想也不想，轉頭遊了回去。

　　他們已經遊出來一段了距離，路邊也有了人家，有人正在岸邊的菜園子裡忙活。

　　安暖一邊往前遊，不忘喊兩嗓子：「救人啊，快救人，有人落水了。」

　　這個年代的人都是很熱心的，路邊的人一聽著有人落水，立刻有人陸續跳了下來。

　　安暖一個猛子紮進水中，看著楚雋緩緩下沉。

　　不對勁，楚雋不可能不會水，也不可能體力那麼差，唯一的可能，剛才他中槍了。

　　這可不得了，安暖心裡一驚，加快速度，一把抓住了楚雋。

　　這幸虧是在水中，要是在岸上，她根本就拽不動楚雋。

　　安暖確定，楚雋就算中槍，也不可能是在要害。她剛才雖然慌亂，但是不可能錯落這麼嚴重的事情，楚雋傷的不會太重，或者，不是在岸上受的槍傷，也有可能是在落水中受到了撞擊。

　　踩著水，安暖摟住楚雋的胳膊，將人往上送。

　　楚雋的頭終於露出了水面，無力地往後仰去。

　　安暖非常吃力地撐住楚雋，憑她現在的體力，很難把楚雋拽上岸，幸虧有人來幫忙了。

　　住在河邊的人，水性都不錯，岸邊的村民撲通下水，很快遊到了楚雋身邊，將人拽住。

　　「快，快拽上去。」

　　安暖二話不說跟著往岸上遊。

　　楚雋被送上了岸，已經陷入了昏迷，臉色慘白地躺在地上。

　　安暖也撲騰上岸，一句話都來不及說，撲向楚雋。

　　「大哥，這附近有電話嗎，叫救護車。」

　　村民喘著粗氣：「電話，電話要到街上去打，得走半個小時。」

　　去半個小時，再等救護車來，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。

　　安暖晃了楚雋兩下，楚雋無聲無息。

　　這樣不行，安暖急促道：「大哥，能叫到車嗎？給我叫輛車送他去醫院，我給你五百塊錢。」

　　這個年代找車是件很困難的事情，也不知道這附近能不能找到車。但村民很熱心，他撓了撓頭：「我們村裡有戶人家有輛運貨的車，你等著，我去找他借。」

　　「謝謝。」

　　村民狂奔而去。

　　安暖也不耽擱，大概檢查了一下楚雋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。

　　楚雋身上沒有槍傷，沒有外傷，但是額頭有一點血跡，可能是在下水的時候磕碰著的。這條河的水流雖然不急，但是兩岸有礁石，他們著急下水沒有辦法找入水點，隻能聽天由命。

　　急救安暖是學過的急救的，非常嫻熟。

　　她一手按著楚雋額頭，一手擡起下頜，快速做了一組按壓之後，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，捏住楚雋的鼻子，深深吸了一口氣，低下頭，用自己的唇包住了楚雋的嘴唇。

　　人工呼吸的要求，是嘴對嘴的完全覆蓋，然後緩慢持續地往裡吹氣。

　　一次吹氣完成後，鬆開溺水者的鼻子，讓其胸廓自然回縮，排出肺部氣體。

　　再接著進行第二次吹氣，按照每五秒一次吹氣的頻率，配合胸外按壓。直到溺水者恢復自主呼吸或者專業急救人員到場。

　　楚雋已經沒有了呼吸，安暖心裡著急，卻一點不耽誤動作精準穩定。

　　按壓了兩次，直到第三次人工呼吸的時候，楚雋緩緩睜開了眼。

　　四目相對，安暖緩緩地吐出最後一口氣，驚喜道：「你醒了。」

　　老天保佑！

　　她沒有少一個男朋友，也沒有少一個好警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