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午的陽光略顯熾烈,萬裡無雲的晴朗天氣顯得天穹更加蔚藍高遠,下方湖泊被風浮動出粼粼渺渺的鱗波,偶爾還能瞥見膘肥體胖的錦鯉遊弋。
白虎蛄蛹到紙鶴邊上,探出了碩大的虎頭,看著下方,張著大嘴,傻樂的吃風。
雖然它還是恐高,沒有經歷過樂臨清的強制脫敏療法,但它看得出下方是湖泊,掉下去嘎不掉,而它正好是一隻擅長遊泳的虎,絲毫不慌。
另外很重要的一點,就是許平秋坐在它的前面,面無表情的向後伸手揪住了它的腿。
在湖面上飛了好一會,途中時不時還有其他弟子咻的飛過,岸邊的建築才慢慢的從水天一色中湧現。
當初來的時候,一人一虎都被樂臨清帶歪,睡的懵懵懂懂,隻窺見了仙山瓊閣,沒注意山下的景觀。
眼下同樣令許平秋和白虎感到大開眼界,在湖旁建有些亭台水榭,其上的瓦片太陽照耀下宛如塗有彩釉的琉璃,發出熠熠閃光。
在更遠,層樓疊榭,橫貫於日光中,碧瓦金檐,飛檐鬥拱,氣派華麗至極。
並且這般景緻一直蔓延到許平秋的視線盡頭,不過後方的樓房就變得質樸了一些,但也算精雅。
他又往左右兩邊看去,建築同樣沿著湖邊蔓延至視線盡頭。
這大的有些超乎許平秋的想象了,他一開始隻以為山下湖邊有個小鎮什麼的,但眼下看來,像是一座拱衛三座神山的城池。
但這麼大也有個壞事,那就是李成周不知道自己家的李氏火鍋在哪。
好在陸傾桉為了蹭飯,那是做足了功課,直接就麻溜的帶著兩人一虎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,來到了一棟氣派的建築前。
獨屬於火鍋的勁爆香味從中逸散,幾乎要佔據整條街,比起其他店,它就連供人進出的門戶都要大上幾倍,足以見得它的受歡迎程度。
而它的招牌上也有著一個很特殊的青鸞羽翼標記,同時中央篆刻著一個李字,這似乎就是盤玉李氏的象徵族徽。
許平秋微微仰頭,看了一眼這十幾層樓高的火鍋店,又看了一眼李成周,忽然也慶幸起李成周沒有吃仰望星空了。
萬一毒死這位財神爺,那多冒昧啊。
「你這麼看著我幹嘛?」李成周感受著許平秋的目光,忽的有些心裡發毛。
「哦,沒什麼,你請客你最大,來,李大少爺咱們回家了。」
許平秋殷勤的替李成周拉開門,而白虎也有樣學樣,用虎頭拱開了另外一邊。
陸傾桉:「!」
店內小二:「!」
她忽然感到一絲挫敗,因為她發現,自己在當舔狗這件事上,好像比不過這一人一虎。
而店內小二也發現,自己的職業素養好像有被人挑戰到。
於是,店內小二一個滑鏟,把白虎擠到一邊,優雅的行了一禮,但還沒有開口,就被憤憤的白虎咬住了屁股。
饒是如此,具有優秀職業素養的小二還是優雅頂著白虎啃腚,問道:「幾位裡面請,是堂食還是雅間?小雅還是大雅?」
「額,我,李成周。」說實話,李成周頭一次覺得報出自己的名號顯得丟人。
「二少爺?」小二愣了一下,一邊掰著白虎的嘴,嘗試在李成周黝黑的臉上進行著分辨著。
但不出所料,他沒認出來。
這個時候,李成周才想起自己臉上正處於『毀容』狀態,隻不過在天墟,大家的下限都被仰望星空踐踏了,根本沒人在意他的臉。
而在山下,這種下限就更低了,隻要呆的久,總能見到天墟弟子整些奇葩的活。
像前幾天的甜鹹豆腐腦之爭,直接就有弟子祭起一大塊甜豆腐腦當做法寶,意欲鎮壓一切異端,張狂至極。
而『異端』中,也有人出手。
來者手握青椒,一椒開天門,徑直破去九重甜豆腐腦,打落對方道心,令其三日難以直面鹹豆腐腦。
你說說,這在外面,哪能看到這麼熱血且有病的場景?
甚至有人調侃,天墟弟子哪有不發瘋的,不發瘋都是在咬牙硬撐罷了。
好在,李成周除了臉以外,他還有另外一種認證身法的方式,那就是帥氣的青鸞羽翼。
隨著羽翼張開,有那麼一瞬間,許平秋感覺李成周黑漆漆的臉也帥氣了不少,鍍上了金光閃閃的感覺。
然後三人一虎成功的來到了一處大雅內,也就是俗稱的大號包廂。
屋內的裝潢也是一如既往的豪氣,但相比於外表,許平秋到沒有很驚訝,因為他的秋院裡裝潢也不差,甚至還要更好一些。
就是想想這火鍋店十幾層高,每間包廂都這麼豪氣,許平秋覺得李成周的含『金』量更高了。
落座後,自然也沒有什麼菜譜,因為許平秋覺得拿菜譜是對李成周的不尊重,直接選擇了每樣都來一份,這點得到了陸傾桉的強烈贊同。
而白虎因為體型過大,李成周便給它單獨開了一個鍋,白虎當即給李成周又來了一套拜年劍法。
許平秋感覺這有種土豪激情打賞,然後女主播激情來段舞蹈的既視感。
「誒,你這虎這麼喜歡拜來拜去,我這有種神奇的道術,能通過拜來傷人,你要不要?」陸傾桉見白虎拜的起勁,忽的問道。
「嗷?嗷嗷!」白虎秉持著可以不學,但不能沒有的精神,點了點頭,獲得了一卷神秘的圖卷。
據陸傾桉說,這道術名字叫啥已經不得而知,但練至大成,可三拜奪人性命。
這第一拜,奪的是命,可熄去絳宮火,消磨壽元。
第二拜,奪的是性,可泯人神魂,削人精氣。
而第三拜就顯得邪乎了起來。
因為前兩拜一個針對肉身,一個針對神魂,如果得手,那麼對方理論上已經被徹底殺死了才對。
一具了無生機,毫無意義的軀殼,那還有什麼好拜的呢?
所以這第三拜是拜過去,因為對方的未來已經被自己殺死,但他的過去還存在,這一拜便能將他過去一併抹殺。
聽完陸傾桉所講,兩人一虎不免為這第三拜的邪乎和可怕感到震撼。
但震撼完後,許平秋又覺得扯淡,他說:「這玩意怕不是和千秋決一樣雞肋吧。」
什麼殺死過去,千秋決還說能逆轉歲月,無視因果呢,說的那麼玄乎,實際上呢,嘖。
「哦,那倒不至於,因為一點效果都沒有。」陸傾桉否認道。
千秋決好歹還有個助眠的作用,配的上雞肋二字,而這道術,她嘗試練過。
結果連隻雞都拜不死,還給那雞拜出自信了,妄圖飛她頭上稱王稱霸,反手就被她做成了白切雞。
白虎原本高興充滿期待的臉也不由挎了下來。
但經過插科打諢浪費時間,火鍋鍋底這時也端了上來。
面對紅彤彤,香噴噴的火鍋底料,白虎再度快樂了起來,但它選擇了直接用爪抱起鍋,打算來個感情深一口悶。
正如之前所說,白虎並不明白什麼是火鍋,它隻認為這和李成周弄的湯差不多。
但在它準備快樂噸噸噸的時候,卻看見了許平秋三人疑惑且震驚的神色。
許平秋覺得這樣的吃法,哪怕是放在奇葩遍地的天墟也是相當炸裂的。
李成周咳了一聲,說道:「虎兄,這不是這樣吃的。」
「不,我覺得虎兄這樣做,一定有它的道理。」陸傾桉出聲支持白虎,「我們吃火鍋,它吃火鍋底料,這何嘗不是一種奉獻。」
白虎默默的將鍋放下,臉上不由露出了尷尬的神色,好在它有一層星空灰作為保護色。
隨著菜品開始一一上桌,白虎這才成功領悟到了火鍋的魅力。
它虔誠的蹲坐在火鍋面前,伸著前肢,用著一種專門為未化形妖獸設計的特殊工具,熟練的唰起了單人火鍋的。
這奇葩的畫面令許平秋都感到一陣夢幻,難以吐槽,但不得不說李成周家裡的火鍋店是真的牛批,連未化形妖獸的潛在顧客都考慮到了。
而能有如此高的職業素養,火鍋的味道也是超乎想象,許平秋感覺自己什麼時候能賺到靈石了,一定得帶樂臨清過來炫一頓。
在酒飽飯足後,陸傾桉眉眼一轉,心中想到了壞主意,笑呵呵的提議道:「吃飽喝足,該找些消食的事兒,不如我們去踏青吧。」
「踏青?」
許平秋和李成周對視了一眼,有些摸不著頭腦,不過現在四月,確實是春暖花開的時節。
於是兩人便跟著陸傾桉離去,而白虎則完全沒有吃飽,還在開炫,便留在了火鍋店。
中途,許平秋問了一下李成周,白虎那賬有沒有記到他頭上,不然等下踏青回來看見白虎在刷盤子就搞笑了。
李成周對此表示絕無這種可能,就憑白虎那和自己一樣灰的臉,火鍋店裡的人就不可能出錯。
在街道上七拐八拐後,三人不僅沒有離開建築,反而好像進入了更熱鬧的地方,這令許平秋感覺到一絲不妙。
果然,許平秋和李成周被陸傾桉帶到了一處鶯鶯燕燕,散發著胭脂水粉的閣樓前,招牌上明晃晃的寫著迎春院三字。
「這就是你說的踏青?」許平秋嘴角一抽,這他喵的純陽之體逛青樓不是在找罪受?
「我也覺得不妥。」李成周也義正嚴詞的拒絕道,他對於尋花問柳之地從來沒有什麼想法。
陸傾桉提醒道:「誒,這地方可賣藝不賣身哦。」
「一般說賣藝不賣身這句話,潛在的意思就是得加錢。」許平秋面無表情的懟了回去。
陸傾桉裝作無辜的回答道:「可是,這是李兄家開的。」
「啊?」許平秋震驚的又看了一眼招牌,發現上面確實有青鸞標記。
李成周也擡頭看了一眼,神色一樣震撼,他說:「我發誓,我真不知道我家裡還開這種東西。」
「我信你。」許平秋點了點頭,這話他還是信的,畢竟李成周連火鍋店都找不到在哪。
「所以啊,咱們不是普通的逛青樓!」陸傾桉一邊說,一邊往兩人身後走去,「這叫什麼,這叫替少東家把關,看看他們有沒有敗壞規則,是例行巡查。」
然後,她伸手用柔力一推,強行將兩人給送了進去。
頓時,便有姿色上佳的少女迎了過來,她們穿著衣裙整體布料並不顯少,但偏偏就有一種撩人的韻味和魅力。
這可能是衣裙腰肢收束的顯窄,胸口衣襟刻意弄低,衣裙走動間總是無意識的露出光潔大腿或各色絲襪的緣故。
用許平秋的話說,這擦的一手好邊,不過他對此沒什麼感覺,畢竟見多了樂臨清和師尊的姿色,他這方面閾值已經提高了很多。
就是她們手中大多挽著飄帶,即使沒有身體接觸,但卻熟練的利用舞弄的遮掩,像是施展了某種幻術,迫使許平秋和李成周一點點向裡面挪去。
「不是,我們咋進來的?」
等許平秋感覺反應過來時,人便已經到了大堂內,四周鶯歌燕舞的,充斥著曖昧撩人的範圍。
而在前方的高台上,正擺放著一家古箏,似乎即將要開始什麼表演。
「不知道啊。」李成周也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,有些小懵。
「那你家看起來好像有些不正經啊。」許平秋下了評斷。
「嗯吧,不過,別說是我家,尤其是別報我的名字!」李成周對於這點很看重,因為他覺得這會敗壞自己的名聲。
「你掏錢就成。」許平秋無所謂,名聲和錢,李成周必定是要留下一個的。
「嗨,沒事,我來付我來付,咱們上樓小坐一二。」
陸傾桉姍姍來到了兩人身後,表現的極其大方,然後熟練的帶著兩人向著上方走,一邊說道:
「咱們今日來的可及時了,待會能聽到魚妶姑娘親手鳴箏,若是有緣,說不準還能私下交心一番哦。」
「你說的這個私下交心,它正經嗎?」許平秋忍不住問。
陸傾桉回頭,試探的問道:「你想她是正經的呢,還是不正經的呢?」
「我覺得吧,都來這地方了,八成都想的是不正經的。」許平秋雖然回答了,但並沒有說出自己的內心想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