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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1章 樂臨清的回憶(三)

仙子你聽我解釋 離境無生滅 4100 2025-07-30 11:56

  

  樂臨清在院子裡,拉著心愛的金烏車車瘋跑了好一會兒,才被娘親一聲開飯啦,連帶著撒歡的大黃一起被喊進了屋內。

  一進門,奶奶看見呼呼冒白氣的樂臨清,連忙幫她摘下那頂已經有些汗濕的老虎帽,說道:「哎呦,我的小祖宗,跑這麼瘋,看你熱的!」

  「沒事的沒事的。」樂臨清摸了摸額頭的汗,不以為意,她好像天生就不怎麼怕冷,身上總是暖烘烘的。

  爺爺將早已準備好的銅盆放低了些,朝著她招了招手,聲音洪亮:「快來,把小手洗乾淨!都成小泥猴啦!」

  「來了來了!」

  樂臨清扭頭,應得清脆,跑到跟前,伸出那雙玩得髒兮兮的小手,在溫熱的水盆搓了幾下。

  洗凈抹乾後,一溜煙的爬上了她專屬的高凳子,雙手闆闆正正的坐好,身子微微前傾,雙手握拳揣在桌上,一臉期待的等著飯飯出現。

  大鵝未至,味道率先飄了進來。

  娘親端著一個熱氣騰騰的大陶碗,穩穩地走了進來。

  她一進屋,就瞧見樂臨清這副望眼欲穿的模樣,不由得笑了起來,將那一大碗燉得紅亮誘人的鵝肉,輕輕地放在了桌子正中央。

  大鵝燉得酥爛入味,紅亮的湯汁上浮著一層金黃的鵝油,肉塊酥爛,輕輕一撥便能脫骨,幹辣椒的香氣與肉香完美地融合在一起,直往人鼻子裡鑽。

  「我要開吃啦!」

  樂臨清沒有忘記多吃一碗飯的豪言壯語,目光盯著面前那碗堆得冒尖的白米飯上,像個即將出征的小將軍,十分嚴肅認真地宣佈道。

  桌下,大黃是看不見桌上的美味,隻能在伺機而動,鼻子翕動著,耐心等待著掉下來的骨頭。

  席間,一家人正聊著鎮上的趣聞,樂臨清則兩耳不聞窗外事,一心一意地專註著碗裡的肉肉,兩邊腮幫子吃得鼓鼓的,努力的嚼嚼嚼。

  不過,有好吃的,樂臨清並沒有忘記大黃。

  趁著大家說笑的間隙,她悄悄地用小筷子夾起一塊燉得軟爛的鵝肉,用桌布作掩護,飛快地丟了下去。

  大黃心領神會,連半點聲音都沒發出,一口就將肉叼住,囫圇吞了下去,滿足地搖起了尾巴。

  隨著屋內的熱氣不斷升騰,窗戶上漸漸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水霧,使得外面的景象變得模糊而不真切。

  這使得所有人都沒能第一時間察覺到,在那高懸天際、正播撒著萬丈金光的大太陽底下,竟然毫無徵兆地,飄下了一片、兩片,細碎而晶瑩的雪花。

  它們無聲無息,如柳絮般輕盈,打著旋兒,緩緩落下。

  等到有人發現的時候,院子裡的地面上,已經落了薄薄的一層,像是在乾燥的黃土地上,均勻地撒上了一層細碎的鹽。

  「這就下雪了?」

  爺爺偶然一瞥,忽然停下了夾菜的筷子。他有些訝異地看向窗外,喃喃自語道:「奇怪了,這年關都還沒到,天還出著這麼大的太陽,怎麼就下上雪了?」

  「爹,下雪好呀,瑞雪兆豐年嘛。」娘親給樂臨清又夾了一塊燉得軟爛的鵝肉,柔聲寬慰道,「再說了,我們清清最喜歡玩雪了。」

  樂臨清的爹也跟著說道:「是啊,再說了,鎮上有仙長們坐鎮,天上有金烏庇護著,風調雨順的,這雪早下晚下,不都是雪嘛。」

  「倒也是。」爺爺點了頭,便釋然地點了點頭,看著已經從凳子上溜下去,正趴在窗邊,用小手在玻璃上哈氣、畫圈的孫女,臉上又露出了慈祥的笑容:「就是覺得,有些稀奇。活了大半輩子,還真沒見過這大晴天裡下鵝毛雪的景緻哩。」

  屋檐下,紅色的辣椒串上,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白。

  紅與白,映襯得分外鮮明。

  …

  …

  泗水,群山深處。

  數道身影如鬼魅般,貼著山川走勢無聲潛行,所過之處,飛鳥不驚,走獸不覺。

  為首的,是一名身著玄色暗紋道袍、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,掌中正托著件法寶,掐算觀氣,尋著地脈匯聚的節點。

  直到他來到一處拔地而起的孤峰之頂,峰頂怪石嶙峋,幾乎與天際的流雲齊平,罡風獵獵,颳得人衣袍作響。

  他立於峰頂懸崖邊緣,俯瞰著腳下翻湧的雲海,這才停下了腳步,道:「就定這了。」

  四周的合歡宗修士聞言,立刻四散而開,身形如電,各自佔據了早已推算好的陣位,為其護法。

  隻見那清癯道人神色肅穆,屏息凝神,自寬大的袖中,恭恭敬敬地請出了一卷黑紙朱書的法詔。

  有此法詔為憑,他無須再設繁瑣法壇,直接能以自身功果為引,挾持整條地脈之力運作法壇。

  「虛元應吾敕,玄光照大千!」

  「吾奉九真之名,勘合陰陽,明斷鬼神!」

  「今立天壇,開妙合之門!糾法鏡明,鎮嶽山旋。盪穢水凈,焚滅火燃,伐除邪廟,盪彼妖氛!」

  他聲如金石,高聲誦著,隨著最後一個音節落下,他猛地將手中黑紙朱書向天一擲!

  「合氣律令,伐!」

  黑紙朱書無風自燃,化作一道青煙,融入這方天地。

  隻見那高天之上,彷彿有一道青白色的、無比巨大的光瀑,一閃而逝。

  像這樣的儀式,在泗水各地,還有數十處。

  目的便是藉助赤國起兵,攻伐苕國,兩國氣運激蕩,將恭請『九真妙合天』降臨的儀軌徹底遮掩。

  等待了片刻,感應到他處儀式亦相繼完成,並且沒有引來任何不可測的道君注視後,清癯道人那顆緊繃的心才稍稍定了定,長舒一口氣。

  從此刻起,泗水之內,天機已晦,地氣已鎖,殺機不顯於天,劫運不生於地,真人不知其變,道君難察端倪。

  而最重要的是,藉助這九真妙合天的無上偉力,還能夠強行篡改此方天地的法理!

  「此方水土,邪祟竊香火而行鬼蜮,淫祀踞靈地而為禍祟,法理不彰!」

  「吾以九真之名,今敕判:泗水上下,凡有廟宇,皆為淫祀!凡有神隻,皆為邪神!凡有修士,皆為竊法之徒!其罪當伐,其神當滅,其法當禁!」

  清癯道人再次掐動法訣,聲音如律令般響徹雲霄,直接將泗水之內的一切,都貶判為了淫祠邪祀!

  「敕召!」

  伴隨著他一聲斷喝,他的『視野』立刻高遠了起來,藉助九真偉力,越過山河大川。

  他看到,那些散落在泗水各處的、早已等候多時的羽化真道修士,正不約而同地對著他所在的方向,恭敬地躬身一禮。

  清癯道人再次開口,聲音傳遍四野:「授爾勘形之權,可辨其偽!授爾定法之劍,可斬其祀!授爾錄罪之印,可書其愆!授爾破廟之火,可焚其根!凡遇淫祀野神,山精鬼魅,無需稟告,無需請示,立斬不赦!」

  隨著他一聲聲敕令,一道道玄光自天而降,落入這些早已等候的身影中。

  所有接納了玄光敕令的羽化真道修士,立刻再次恭敬地對著法壇所在的方向遙遙一拜,口中齊聲應道:「謹奉法旨!」

  應聲畢,他們便化作一道道或明或暗的遁光,朝著各自的目標極速離去。

  這些敕令所授並非實物,而是無形偉力加身。

  一來,免除同樣被打落為淫祠邪祀。

  二來,凡受此權柄敕封者,入此泗水,當有神助!

  而被判為邪祟的泗水修士在遇上他們後,神光自晦如凡鐵,道法不彰如朽木,一身神通難以施展,隻能伏誅!

  正所謂不從我法者,皆有原罪!不從我道者,皆為淫祀!

  雖然沒有玉清上境那般霸道到直接將神通道術打散,傳承法門失去效力,但用來清洗這片小小的泗水,已是綽綽有餘。

  清癯道人看向四周合歡宗修士,再度下令道:「接下來,待羽化真道襲殺泗水修士,你等須盡全力,去搜尋那兩味陰陽大葯。」

  眾人躬身領命,但起身時,還是一名修士不解地問道:「師兄,不能藉助九真妙合天來搜尋嗎?眼下天機隱晦,陰陽不顯,要找起來,隻恐變數繁多。」

  「遮掩天機,打落此地道統,已是極限了。」清癯道人搖了搖頭:「再多藉助一分九真妙合天的威力,便有可能引來外界的窺探。屆時,誰知道會不會遇到個閑得慌的道君,心血來潮,順藤摸瓜而來?」

  他頓了頓,目光投向遠方:「更何況,那羽化真道也不是什麼善茬。這所謂的『極限』,多半也是他們暗中動了手腳,故意使得陰陽晦澀,難以辨認。這既可以讓我們無法輕易尋到大葯,也讓他們有時間布置後手。畢竟……就像我們,也在給他們的降劫儀式裡,動了手腳一樣。」

  此話一出,其他合歡宗修士也沒覺得不妥。

  在完全儀式、獲取神藏前,雙方是盟友,但隻要有一方率先獲得神藏後……盟友?什麼盟友,這不是我行走的修行資糧嗎?

  畢竟他們又不是什麼名門正派,魔修之間合作,不互相背刺,那還是魔修嗎?隻有扛住背刺,那才有資格成事!

  「走吧,先去陸國。」清癯道人再度下令。

  「那這烏國?」

  「雪勢已成。」清癯道人最後看了一眼北方那片被陰雲籠罩的大地,道:「烏國信奉金烏,此乃火屬,最受寒侵,純陽之體多半便在此國內,待大雪封山,萬物凋敝,那些凡人凍斃之後,誰是那至陽不侵之人,不就一目了然了。」

  「師兄高見!」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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