拂曉時分,空氣透著一種晨間的冷涼,天空少了雲墨點綴,少見的泛著一種海藍般的晦暗,將星光淹沒。
霽雪山頂,許平秋以一個十分刁鑽的角度憑空竄出。
好在他反應快,一個鷂子翻身,便站穩了身形。
「怪哉,怎麼這一腳沒擋住呢?」
許平秋整了整衣冠,心中隻覺得老登這一腳太不講武德了!
吐槽完老登,再擡頭,四周皆有些昏暗,唯有烏閣的方向亮堂,樹木搖曳間,映著溫暖的光。
許平秋輕車熟路的來到烏閣,還未進屋,就聽到院落裡傳來一聲冷哼。
回頭,隻見陸傾桉一襲白裙,正幽靜的站著,青絲隨風輕拂,墨玉似的眼眸幽幽的凝視著許平秋,活像一塊望夫石。
「額…傾桉,你不會回來後,一直就這樣等著吧?」
許平秋感覺自己還是低估了陸傾桉記仇的心。
「不然呢?」
陸傾桉飄然上前,二話不說的拽住許平秋的衣袖,銀弧閃爍,就要駕起遁光,往外飛去,似乎一刻都等不了。
「欸,等等等!」
「幹嘛?」
許平秋喊停陸傾桉,在她疑惑的目光下,躍躍欲試地催動了頭銜法寶,天墟第一四個大字再度閃了閃。
「就為了這?」
陸傾桉視若無睹,不為所動,甚至有些覺得許平秋在浪費時間。
「我怎麼感覺,這東西好像不是很好用呢?」
許平秋再度碰壁,但轉念一想,可能是陸傾桉以前被虞子翎和唐仙韻瘋狂迫害過,不喊,那也情有可原,還是不強求了。
隻是這樣想著,許平秋目光不由落到了屋子。
雖然傾桉一向有點傲嬌,但臨清和師尊……
嗯,想來臨清瞅見後應該會立刻舉起手手,滿眼崇拜的喊著天墟第一。
至於師尊……好像不是很妙,總感覺會來嘗嘗自己這個第一是否名副其實。
「想什麼呢?」
陸傾桉伸手,左手撫向許平秋的臉頰,強行將他視線掰了回來,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美夢:「別想了,這個點,臨清是不可能起來的。」
「好像也是。」
許平秋被成功說服了,坦然接受了當工具人的使命,伸手輕握住了陸傾桉撫在自己臉上的手,觸感有些微涼,順著指縫,熟練的牽住了。
陸傾桉不以為意,任由他牽著,運起雷光,向著山下遁去。
下了霽雪神山,陸傾桉反倒沒有剛剛那般迫切。
不僅沒有直接去找虞子翎和唐仙韻,反而還用道術遮掩了兩人容貌,向著人多的地方混跡過去。
用陸傾桉的話來說,這是為了扮豬吃老虎!
單純的展露天墟第一,然後引起其他人的歡呼,那有什麼意思?
當然得等到其他人展露頭銜,然後再用第一的身份力壓過去,那才得勁!
這是話本小說中常見的套路,陸傾桉深諳此道,但她忘記了,有時候自己可能並不是『主角。』
至少等了老半天,她並沒有『主角』特有的遭災體質。
畢竟此時此刻,有頭銜的攏共也就『十個人』,撒到天墟裡,運氣差點,說不得一輩子都不會相遇一次。
尤其是這個時間點,許平秋覺得他們應該都在著手突破境界了,要不是答應了陸傾桉,自己應該也是如此。
又等了好一會,陸傾桉總算按捺不住,像祭出法寶一樣,無情的將許平秋丟了出去。
伴隨著天墟第一的四個大字在空中閃爍,瞬間在場的天墟弟子像是被硬控住了般,紛紛的喊著:
「什麼,竟然是天墟第一!」
「桀桀桀,想不到此屆演武魁首竟這般年輕,真是上等的耗材口牙!」
「許師兄,你說過拿到第一,就回來……」
許平秋聞言沉默了,他愈發覺得事情的發展不對勁了。
明明拿到天墟第一,自己應該是快樂的才對啊!
但現在,許平秋感覺自己好像成了一個開關,一觸發頭銜,那些天墟弟子就臨時解開了封印,開始了合法犯病,真是什麼鳥語都能說出口!
偏偏陸傾桉樂此不疲,好像從中找到了快樂,不斷的拽著他到處巡遊。
逛了好一會,在許平秋生無可戀的目光中,陸傾桉總算是玩膩歪了,想起了自己的復仇大計,當即拽著他先去登門拜訪虞子翎。
在建好小樓後,虞子翎和鍾沐陵也是擺脫了山頂洞人的生活。
這個消息,許平秋是知道的,隻是如今的小樓卻有些不對勁,四周掛滿了白布,一片素縞,白紙燈籠掛在屋檐下,亮著詭異的光。
時不時便有小風一吹,燈籠晃動,白布飄飄,零星的紙錢在許平秋和陸傾桉兩人面前翻飛,再加上山洞內部被風灌出異響,仿若幽厭的哭聲,別提有多陰森詭異了。
「咱們,確定沒走錯地方嗎?」許平秋有種誤入亂墳崗的錯覺。
「應該……沒有吧。」陸傾桉也有些不自信,但看了一眼許平秋後,推搡了他一下,道:「你怕什麼,你可是鬼魅剋星啊!」
「哪裡哪裡,說起鬼魅剋星,傾桉你的雷法才是專業的,我豈敢居先?」許平秋立刻謙讓道。
「我體質招鬼,我慫我有理!」陸傾桉理直氣壯。
「你境界高,你先上!」許平秋也理直氣壯的回道。
有時候,謙讓總是突兀而來,天墟弟子的傳統美德之一,便是遇到困難互相謙讓。
當然,許平秋和陸傾桉也不是怕鬼,那沒什麼好怕的,真遇到鬼,那玩意不給他倆磕一個都算好的了。
怕的是推開門,虞子翎在裡面冷不丁整了一個絕世大活,那才恐怖!
最終,在石頭剪刀布五局三勝後,許平秋十分不情願的走在了前頭,靠近了小樓。
臨近門扉,左右兩側還貼著一副輓聯:
左聯:人間未遂青雲志。
右聯:天上先成白玉樓。
橫批:南極星沉。
仔細端詳了一下後,許平秋相當禮貌的敲了敲門。
「你敲門幹甚,直接踹啊!」陸傾桉熟練躲在許平秋身後,出著餿主意慫恿到。
「你行你上,我不敢。」許平秋維持著敬畏之心,他有種預感,擺在自己面前的會是個絕世大活。
嘎吱——
兩人交談間,門扉忽然慢悠悠的敞開,一陣陰冷拂過,許平秋往屋裡一瞅,瞬間一激靈。
隻見鍾沐陵貼臉撲來,露出一個詭異笑容,咯吱咯吱的笑著,肌膚泛著詭異的黑白色,差點給許平秋純陽真火嚇出來了。
但定睛一看,原來隻是個超大尺寸黑白『遺』像。
隻不過這個遺像特殊一點,會動,真叫一個音容猶在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