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浪裹挾著花瓣沉沉浮浮,慕語禾沒有理會許平秋他們的鬧劇,隻是俯身,指尖在水中輕劃而過,掠起片縷水光,於掌心間凝結為一枚裹挾著鮮艷花瓣的冰簪。
衣袖沾水而過,也如霧釋冰融般消散,慕語禾握著冰簪,嫻靜的收攏著雪發。
隻是袖間帶起的零星水滴卻濺落在了衣裙之上,猶如細雨沐山衣,素白聖潔的衣裙轉而流露出了一種破去朦朧的美。
待將雪發盤好,慕語禾身上的白裙便也『破破爛爛』,難以遮掩曼妙玲瓏的身材,透露出大片雪色,竟帶來一種強行撕裂而開的野蠻與征服欲。
這別說許平秋了,陸傾桉見了,都有些面紅耳赤,心想,這要給許平秋見了,豈不是便宜死他這個混蛋了?!
於是,陸傾桉摁許平秋的力道更大了。
許平秋總覺得陸傾桉這是在趁機報復,像樂臨清就已經不再摁了。
不過大概率樂臨清是犯迷糊,不知道是該捂眼還是摁頭。
可在雲出山岫,水落石出之際,慕語禾卻陡然漾入了水中,素白的衣裙雖徹底消融,但其下的雪色也隱入了花瓣之中。
這種似有非有的感覺令人心中不免生出一抹遺憾,心癢的很。
「好了,傾桉別鬧了。」慕語禾出聲勸著,身影卻已靜靜的移至浮桌前,她並沒有動,但水仿若有靈,推湧並舉著她向前。
有了慕語禾的話,許平秋這才逃離了毛肚的命運,從水中鑽了出來。
然後他就趁機報復了回去,偷偷掐了陸傾桉腰一下。
「!」陸傾桉身軀一顫,沒有防備,差些要嬌呼出聲,好懸克制住了,扭頭銀牙緊咬,瞪了許平秋一眼,眼神超兇。
但慕語禾在,她又不好發作,隻能默默受下,臉上寫滿了記仇。
要不然,哼,她早就摁著許平秋在水裡打了!
許平秋感覺她這副受氣的小表情還怪可愛的,而且好像還抱有某種不切實際的幻想。
「師尊師尊,你想想吃那個呀?」樂臨清遊到慕語禾的身側,眼巴巴的看著她。
樂臨清是很尊師重道的,與師尊同席,得要師尊先動筷子。
「都可以啊,臨清你自己看著來。」慕語禾伸手,輕揉了揉樂臨清的頭。
「好喔!」有著慕語禾的準允,樂臨清用靈覺,飛快將桌上的菜品投入鍋內。
奇特的花香混合著麻辣的火鍋味,在後院蔓延而開。
許平秋看著燒開的火鍋,很難評價眼前的景象,有種不倫不類的感覺。
但凡事有弊必有利,許平秋又想到,這個奇葩的點子是不是能賣給李成周?
畢竟這種火鍋吃法還怪新奇的,是沒上過的當!
至少在天墟,肯定能忽悠好大一波『不知死活』的弟子。
許平秋感覺很有戲,甚至連廣告詞都想好了,什麼李氏優選,花浴火鍋,精選什麼地方的花瓣……
嗯,反正隨便編一個看起來很炫酷的地名就成,再加上隻存在廣告中的效果詞,什麼絲滑滋潤,補水保濕。
最後再主打一個精選腰子,強身健體,瞬間就有種不愁銷量的感覺。
就是場地限制有點大,搞一個大浴池就擺一座總有種怪怪的感覺,但如果人多一點,大澡堂沐浴吃火鍋……
這畫風怎麼又有點磕磣?
或者,搞幾個浴桶擺到火鍋桌子旁邊?
雖然有種分不清是煮火鍋還是煮自己的美,但效果應該差不多吧。
陸傾桉見許平秋一陣『傻樂』,不由凝視發問:「你在想什麼?」
「我覺得傾桉你的創意很好,我在想能不能將水上火鍋推廣出去。」許平秋回過神,實話實說,省的被陸傾桉找到機會,茶裡茶氣一番。
「哦……」陸傾桉應了聲,沒有再說話,隻是目光瞅了一眼許平秋後,又偷偷瞅向慕語禾,再看回許平秋……如此往複,似是想要看出些什麼來。
許平秋不知道陸傾桉想整啥,但他知道慕語禾想幹嘛,她的『惡劣』程度可比陸傾桉高不知道多少檔次,隻是不為人所知。
至於修羅場,許平秋感覺這好像很難發生。
樂臨清精神抖擻,心思全在火鍋之上外,陸傾桉不是慕語禾的對手,當然……自己也是。
從慕語禾出現後開口第一句話,許平秋就知道她什麼都知道,但又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在那捉弄陸傾桉。
而現在陸傾桉捉弄完了,接下來還能是誰呢?
所以許平秋默默的看著自己面前的碗,閉口藏舌。
此刻,身上的衣裳已經徹底濕透,畢竟七上八下毛肚都能給燙熟,更別說衣服了。
儘管衣服濕噠噠的,像是累贅一般掛黏在自己身上,但許平秋卻莫名有種安全感。
這像是最後一種保障,又仿若是什麼固若金湯的底線,令場面好像沒有那麼尷尬。
雖然脫了…感覺也不會有什麼,許平秋的底線從來都很靈活,關鍵時刻變成負的都成,但現在還是得慎重行事。
反正也就略微有一點怪而已,真離譜還得反著來。
比如許平秋脫著衣服,慕語禾三人穿著……嗯,好濃烈的做鴨氣息。
「徒兒,好像有些心神不寧?」慕語禾忽然輕描淡寫的提了一句。
沒有指名道姓,但許平秋知道這是問自己,可還未回話,便感到些不妙。
他感覺到一種細膩輕薄的感覺,是……白絲沾水的觸感,此刻正在水下勾住了自己的腳,像是挑釁又像是調戲,在那來回觸碰。
就在他愣神的間隙,樂臨清卻下意識接茬:「沒有呀,可好吃了!」
說完,她又好像意識到了這不是問自己,當即選擇了埋頭苦吃,兩耳不聞碗外事了。
陸傾桉找到機會,明知故問道:「師尊這是在問誰啊?」
慕語禾望著陸傾桉的眼眸,直白的說:「你的心上人。」
「……」
陸傾桉心一梗,神色僵住了。
幸好這是在水裡,她雖然同樣不能挖坑把自己埋了,但可以選擇下潛。
於是她默默的,閉上眼,一點點的,潛了下去,選擇了離開這個『美好的世界。』
許平秋覺得陸傾桉是偉大的,因為在這一刻,那種勾住自己的感覺離開了。
就是。
陸傾桉有點小慘,還沒開始作妖,就已經結束了。
有種好不容易疊起來的血條,被慕語禾一個平A秒了,甚至還倒欠不知道多少條命的感覺,太殘忍了。
「嗯?」慕語禾沒有在意陸傾桉的『逃避』,隻是扭頭看向了許平秋,清眸露出狡黠捉弄之色。
許平秋沒有回話,師尊誠心捉弄,那還有活路?
於是,許平秋有樣學樣,也潛了下去。
隻是他剛下去,就被陸傾桉給揪了上來,不然讓這廝在水下睜開眼……哪還有這種好事!
「遣其欲,澄其心,能遣者,內觀其心,心無其心;外觀其形,形無其形;遠觀其物,物無其物。」
慕語禾淡淡開口,說出了一番很有道理的話,然後她便看向許平秋,說:「不能者,遮其肉眼,亦生心眼,這可是你當初說的,如今莫非都是空談?」
「?」許平秋有些懵,這話實乃直至心境清凈無上之妙合,怎麼就成我說的了?
但很快,他就意識到了原因,這是栽贓嫁禍啊!
陸傾桉聞言,目光幽幽的看了過來,似是在說:『好好好,在我面前色相畢露,在師尊面前裝聖人是吧?』
很氣,所以陸傾桉悄悄在水下用柔嫩足尖踹了許平秋膝蓋一腳。
許平秋神色微變,真的很想說:『傾桉你覺得這是我能說出來的話嘛!』
慕語禾顯然察覺到了什麼,當即便柔聲詢問道:「怎麼了?」
與此同時,那種輕薄柔嫩也再度襲來,纏住了許平秋的另外一隻腳,像是在安撫,又像是在茶裡茶氣。
什麼傾桉隻知道踹你,不像師尊我,隻知道心疼徒兒。
「沒事吧?」陸傾桉垂著眼眸,她發覺不了師尊的小動作,隻是一邊踢許平秋,一臉關懷的問。
許平秋很難描述自己的心情,於是他選擇了後仰逃避,嘗試將腳向後飄起,以一個高難度的動作躲過兩人的戲弄。
陸傾桉眼眸一瞪,似乎在說:『你還敢跑?』,當即雙足便纏繞夾住了他的腿,拽住了他。
而慕語禾更為淡然,龍尾不知何時鑽出,在水下靈活極了,延長伸展束住了許平秋的腰。
龍鱗摩挲的觸感從腰間傳來,許平秋隻能強顏歡笑的回答:「沒…沒事。」
你們一個用尾巴,一個用腳……我,算了,還是臨清好,沒有橫插一腳。
許平秋嘆了口氣,這火還是以一種奇怪的方式燒到了自己身上,不由將目光看向了夫唯不『蒸』的樂臨清。
察覺到注視,樂臨清鼓著香腮,也嚼嚼嚼的望了過來。
目光對視,樂臨清的眼眸沒一會就浮現出了心虛的神色,嚼嚼嚼也頓了下來。
這令許平秋有些不解好奇,於是便一直看著她。
越看,樂臨清愈發的心虛,最終她低下頭,有些依依不捨的將碗裡偷偷撈上來的肉肉分給了許平秋。
望著碗裡的肉,許平秋有些哭笑不得。
慕語禾和陸傾桉也不由看向了樂臨清,心中也覺得好笑。
樂臨清看著師尊和師姐,下意識伸手捂著碗,但覺得還是有些不安全,警覺的將肉肉都吃到了嘴裡,才含糊的說道:「唔…美柚了!」(沒有了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