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蕭兄爽快。」黃豐子笑著放下茶杯，挽好衣袖站起身來，「既然如此，老朽現在就為你初步診斷一二。」

　　「多謝多謝！」蕭老頭目光灼灼，神色無比興奮，又隱隱透著擔憂。

　　主動將衣袍拉開，露出兩條皮包骨皺巴巴、無力垂在地上的雙腿。

　　黃豐子見小腿上沒有絲毫肌肉支撐，神色逐漸凝重。

　　趙雲舒司空見慣，並無絲毫表情，能不能治療，她都要拿到鹿角蓀。

　　蕭澈明看到黃豐子的神情，心頭一沉。

　　忙走到父親身邊蹲下，將他的雙腿輕輕擡起放在自己大腿上，期待地仰望著黃豐子，「家父雙腿已到了窮途末路之地，肌肉再萎縮下去，恐不能保住，方才出去也是想求大夫再想想辦法，幸好遇見了黃老，麻煩您了。」

　　「老朽先看看。」黃豐子俯下身子去捏兩腿筋骨，一直延伸到大腿根。

　　蕭老頭感覺不到觸碰，隻是目不轉睛盯著他的手，無比希望那雙手能帶來奇迹。

　　趙雲舒好奇黃豐子如何診斷，走過去圍觀。

　　良久，黃豐子終於嚴肅收回了手。

　　「各處筋骨並未受損，你需躺下，老朽還要再摸摸背脊。」

　　「好好！」

　　一聽筋骨沒問題，蕭老頭眼中儘是欣喜，由兒子扶著匍匐躺在一旁軟榻上。

　　黃豐子兩手在他背部遊走，終於在接近尾椎骨時，摸到了一節凸起的骨頭。

　　恐怕就是這根骨頭壓迫了大腿神經，緻雙腿血脈不通從而殘廢。

　　「嗯……老朽已尋到癥結處，還好可醫治，但蕭兄年邁，恐怕要費些時間才行。」

　　「能治？！」蕭老頭猛地轉頭，因為激動老臉通紅，看著黃豐子的眼睛悄然蓄上了淚水。

　　「爹，我扶你坐起來。」

　　蕭澈明按捺住內心的開心，把怔愣的父親扶正後，朝黃豐子雙膝跪地磕頭，「還望黃老能為父親醫治，小輩感激不盡。」

　　他帶了頭，正廳內所有家眷和下人都跪了下去，齊聲道：「求毒醫聖手為老爺醫治。」

　　「不需行此大禮，」黃豐子不喜歡世俗中的繁文縟節，趕緊將蕭澈明拉了起來，「老朽答應給蕭兄醫治，但要用鹿角蓀作為交換。」

　　「鹿角蓀？」蕭澈明臉上閃過茫然，望向父親，「爹，鹿角蓀是什麼東西，家裡有嗎？」

　　蕭老頭回神，聽兒子提起鹿角蓀，不禁點頭，「此物裝在檀木盒子裡被鎖在庫房中，你差人將它拿出來。」

　　「隻是此物有劇毒，黃老為何……」

　　想起對方是毒醫聖手，他及時住了口。

　　鹿角蓀是他某次遊歷時，在拍賣行中花重金所得，卻一直用不上便擱置落灰了，如今有人要去，他樂得用來還人情。

　　但此物無比珍貴，當初可是花了一萬多黃金才得到了手指粗一小根，若黃老治不好腿，他是不會輕易出讓的，定會讓對方大放血才行。

　　得知鹿角蓀被放在檀木盒裡，想必很是貴重，蕭澈明並未讓下人去拿，而是親自去庫房將檀木盒抱了出來，小心翼翼遞給趙雲舒。

　　「姑娘請接好了。」

　　「多謝。」趙雲舒笑著接過來放在茶案上，看向仍在觀察腿的黃豐子，「黃老，過來看看是否鹿角蓀？」

　　黃豐子走過去看了一眼，便點頭道：「快將它蓋住，毒性不能從裡面跑出來，會傷人肺腑。」
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怎麼不早說，方才她還低下頭去聞了聞，難怪覺得心口不適。

　　趙雲舒迅速把蓋子蓋上，離得茶案遠了些，呼吸到新鮮空氣，肺部總算好了許多。

　　既然東西得到了，趙雲舒便不做停留，走到蕭老頭面前微微伏身，「蕭老的腿，黃老定會給您醫治，但近日我們還有極為重要的事去辦，黃老恐怕不能過來，還請您勿要焦急，耐心等上幾日。」

　　「好說好說，老夫哪也不去，就在家等著黃老。」蕭老頭善解人意地爽快放人，能用得上鹿角蓀，此事定人命關天，他不能耽誤了救治。

　　至於自己的雙腿，十年都等了，不差這幾天，更不怕黃豐子會失信走人。

　　「多謝蕭兄理解。」黃豐子客氣地笑了笑。

　　兩老頭又寒暄了兩句後，趙雲舒和黃豐子便由蕭澈明親自送出了門。

　　再回到正廳，他便見父親臉色沉沉，不由困惑，「爹是怕他們言而無信？」

　　「不是，我是在猜測那名女子的身份，能讓黃老客客氣氣對待的定不是一般人。

　　這樣，你派人去查查她的來歷，蕭府積攢幾十年的根基不能出絲毫差錯。」

　　蕭澈明聞言，神色也跟著凝重起來，「知道了，爹，我這就派人去查。」

　　兩人回到淩天閣放好藥材後，又出門去尋另兩種珍貴藥材。

　　需前往臨城司蜀城，去程府和劉府伊家中求葯。

　　但此行並不像蕭府那樣容易，與對方糾纏了大半天，終究是趙雲舒扛下所有，花費三萬兩黃金才買了下來。

　　再回到淩天閣，已是第二日上午了。

　　但兩人並未休息，黃豐子拿著所有藥材進屋閉關。

　　趙雲舒去軍營走了一圈，發現患者臉上的黑斑擴散了很多，有的已經擴散到了脖頸處，皮膚潰爛，觸目驚心。

　　等黃老制出毒後，她便將解藥單子交給他，才不會引人懷疑。

　　即便被問起，她也可以謊稱是閉關時研製出來的。

　　但也會因此被黃老知曉她能解毒，擁有實驗室，就相當於她會解毒吧。

　　這時，身後傳來三人聲音。

　　「王旭、林墨、唐文明拜見國主。」

　　趙雲舒轉身看向三人，「有何事要說？」

　　王旭道：「啟稟國主，我等已看好登基大典吉日，乃九月十八，也就是十五日後。」

　　「十五日，會不會太匆忙了？」

　　林墨搖頭，「國主統領望越國之事須儘快宣告天下才行，否則遲或生變，而且這時間足夠準備。」

　　「一切交由你們三人去做，順便告訴言淩言輕，除了招收人馬，還需認真布防安排，大典當日，恐不會這麼順利。」

　　參照魏延舟登基之日的造反風波，她不能大意，更不能讓人鑽了空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