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5章 他們很登對
陸臨舟目光投過去,隻見林穗穗站在二八大杠旁,大包小包已綁在車後座。
吳景越正拍著車前杠:「坐前杠穩當。」
陸臨舟攥著車鑰匙的指節用力,微微泛著白。
他眼睜睜望著林穗穗擡腳,像是下一秒就要踏上橫樑坐上去。
陸臨舟的喉結猛地滾動,幾乎能夠想象到後面會發生的事。
吳景越的手臂會從她身側伸過去握車把,手腕擦過她腰際,兩人會離得很近。
他甚至能想象到吳景越周身的氣息,如何混著林穗穗發間的皂角香,在巷子裡混合成曖昧的味道。
這畫面立刻出現在陸臨舟眼前,讓他喉間突然泛起澀意。
陸臨舟的臉色瞬間沉得像暴雨前的海面。
他往前踏了半步,正要開口,卻見林穗穗突然笑著推了吳景越一把。
「坐什麼前杠。」她的辮子掃過肩頭,睨他一眼:「要是被人看到,得怎麼指點我?你推著車,我跟著你走就行。」
吳景越笑了下,二八大杠在他手裡晃了晃,推著跟林穗穗並肩走了。
陸臨舟沉默地看著兩人並肩走開的背影,扯了扯唇角,轉身進了陸家。
……
林穗穗用鑰匙擰開筒子樓302的房門時,鐵鏽味混著潮氣味撲面而來。
吳景越拎著林穗穗的包袱跟在身後,拿出提早給她準備好的收拾衛生的工具:「我幫你收拾收拾。」
「不用不用!」林穗穗慌忙搶過他手裡的抹布:「你快去上班吧,筒子樓裡都是廠裡的同事,讓人看見你進我一個單身女性的屋裡,影響不好。」
這年頭,流言蜚語能壓死人。
廠裡這邊,她跟陸臨舟的流言好不容易壓下來了,實在是不想再跟吳景越傳出流言來。
吳景越看著她笑了下:「那行,你自己收拾。」
說著,吳景越把包袱遞給林穗穗,轉身要走。
「那我走了,缺什麼喊我。」吳景越退到門口,陽光照在他臉上。
林穗穗突然想起來:「先別走,我不是還要請你吃飯?」
「那你先收拾,待會兒到了飯點,我再來找你。」
房門「咔嗒」關上,林穗穗靠在門闆上喘口氣。
屋裡隻有張舊木床和掉漆的鐵皮櫃,她把自己的包往床上一扔,拉鏈拉開的聲響在空蕩的房間裡格外清晰。
抹布在桌上擦出半圈乾淨的痕迹,灰塵在光柱裡飛舞。
林穗穗想起陸家客房裡帶花紋的牆紙,又看看眼前斑駁的石灰牆,突然笑了下。
她終於也算是有個屬於自己的地方住了。
走廊傳來鄰居炒菜的油煙味,夾雜著孩子的哭鬧聲,倒是增添了幾分煙火氣。
林穗穗鋪好從陸家帶來的舊褥子,突然覺得這窄小的空間,比陸家那間客房更讓人安心。
……
周一清晨五點,林穗穗就鎖上筒子樓房門,出發去了軍校。
鐵鑰匙在掌心冰涼,她踩著露水往軍校走,帆布包底蹭過路邊的狗尾草,發出細碎的響。
軍校操場已站滿穿作訓服的人,軍旗在司令台上方獵獵作響。
能去項目的人,都是軍校裡非常優秀的人,大家著裝整齊,正在安靜等待,陸續上車。
林穗穗跟著後勤部的藍布衫隊伍,站在車邊等著。
正這時,徐教官從遠處走過來。
「林穗穗同志。」徐教官走到她面前。
林穗穗趕緊敬了個禮:「徐教官好。」
「辛苦你跟後勤車走了,按部門清點人數比較方便,等到了基地,再去找臨舟匯合就行。」
徐教官壓低聲音:「一定要把臨舟照顧好。」
「明白,徐教官。」林穗穗慌忙點頭,手指無意識摩挲自己包包的帶子。
徐教官轉身走了,林穗穗遠遠地看見徐教官又朝著陸臨舟走過去。
遠處,陸臨舟站在指揮組隊伍裡,作訓帽檐壓得低低的,正和孫程燁說著什麼。
見到徐教官,轉身過來敬了個軍禮,又不知說了點什麼。
他明明沒有看過來,林穗穗卻渾身難受,生怕他眼眸掃過來,看到她也在隊伍裡。
林穗穗有點慶幸。
幸好是按部門分開走的,不然一開始就安排她到陸臨舟車上,說是家屬一起走,她不就穿幫了?
要是陸臨舟知道她是以家屬身份混著去的,估計當場就要「打假」。
……
客車的發動機在腳下震動。
林穗穗靠窗坐著,帆布包擠在膝蓋和生鏽的窗框之間。
前排穿軍校制服的男生們正把作訓帽墊在椅背上,領口的學員徽章隨著車身搖晃,撞出細碎的響。
「陸哥去年在旅順基地帶隊,我也跟了的!」戴眼鏡的男生扭頭,對身邊的同學說道:「我本來想著這次不用做後勤了,結果還是被刷下來了。不過想想,隻要能跟他一起做項目,就很榮幸了!」
「可不是嘛!」鄰座男生眼底透著崇拜和興奮:「上次在靶場見他打移動靶,十發十中!特別牛!」
話沒說完,突然被後排拍了下肩膀。
「聽說他結婚了?」後排女生壓低聲音,辮梢掃過窗框。
戴眼鏡的男生回頭:「啊?有這事兒?他媳婦兒是不是那個總跟他搭檔翻譯的舒翻譯啊?那可是校花級別的人!」
「登對嗎?」女生湊近問。
「那必須登對啊!俊男美女,站在一起可養眼了!」
林穗穗喉間一哽,下意識張嘴要反駁。
可還沒開口就想起來。
她並沒有真的跟陸臨舟結婚,她不過是個蹭陸臨舟家屬的名頭過來騙名額的。
她憑什麼反駁解釋啊?
林穗穗低下頭斂了眸子,不再去聽他們的對話。
她也太對號入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