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9章 給你丈夫當助手
半天前,軍校會議室。
會議室的木質百葉窗半開著,陽光斜切過牆面的軍事地圖,在桌上投下格子影。
徐教官捏著鋼筆的手頓在筆記本上。
本子上,一團藍黑色墨水,在「舒佳凝」三字旁洇出了一小團墨跡:「你說安排陸臨舟和舒佳凝搭檔?」
「是。空海聯合項目需要技術骨幹和專業翻譯,他們倆之前也做過配合,應該沒問題。」陳主任指了指舒佳凝的名字:「這女孩兒我很喜歡,隻不過志向在文工團。這次她願意推了首都文工團,來參與項目,我很高興。」
徐教官突然放下鋼筆,金屬筆帽撞在桌面發出脆響:「這事兒臨舟肯定不會答應。」
他的目光掃過牆上的「團結緊張嚴肅活潑」標語,說話時字句篤定。
這反而讓陳主任有點意外。
「你還真說對了。」陳主任擰眉,想起早上跟陸臨舟提及這事兒時他的反應:「他是有點遲疑,不過沒直接拒絕。我提醒他,軍人要以任務為重。」
「你告訴他搭檔是舒佳凝了?」徐教官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筆記本邊緣。
「那倒沒有。」陳主任搖搖頭:「他對搭檔這回事兒,應該沒有任何意見吧?他是很服從軍令的。」
徐教官一臉嚴肅,正要反駁。
突然有敲門聲打斷對話。
「報告!」外面傳來陸臨舟的聲音。
徐教練:「進!」
會議室的門被打開,陸臨舟站在門口,作訓服領口被汗水洇濕,右手五指併攏貼在褲縫。
「進來。」陳主任指了指木椅:「項目的事考慮得如何?」
「陳主任、徐教官。」陸臨舟走進來敬禮,仍是軍姿站在桌子前:「我考慮好了。」
「考慮好了?」徐教官突然開口,鋼筆尖敲在筆記本上:「你是願意和舒佳凝同志搭檔,完成半年封閉任務?」
「舒佳凝?」陸臨舟瞳孔驟縮,有些意外:「為什麼是她?」
陳主任的眉毛擰成倒八字,指節敲了敲計劃書上:「有問題?」
陸臨舟沉默半晌,作訓服下的脊背綳成直線:「請問……可以換人嗎?」
「換人?你不想跟她搭檔?」陳主任意外問道。
陸臨舟點頭:「是。」
————
軍校的林蔭道蒸騰著夏末的暑氣。
林穗穗攥著衣角,跟著引路的軍人轉過拐角,一路上惴惴不安。
她實在是有些想不明白,軍校的教官和主任,為什麼會喊她一個夜校生去辦公室。
她想了無數種可能,卻仍然沒有答案。
林穗穗緊張極了,手心都微微沁出汗液來。
「請問……」林穗穗抿了抿乾燥的嘴唇,望著前面軍人被汗水浸透的作訓服後背,沒忍住開口問道:「您知道徐教官和陳主任喊我來,是因為什麼嗎?」
對方的邁步的距離很精準,沒回頭,對林穗穗道:「不清楚。」
林穗穗的裙擺被熱風掀起又落下,她又問:「那是好事還是壞事啊?」
「到了自然會知道。」男人的聲音沒有任何不耐煩,卻也套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。
拐角就是樓梯了。
林穗穗見著引路的男人朝著前方微微頷首,然後側身讓開,知道是有人下來了。
她下意識也頓了頓腳步,想等著對方先走了,自己再上樓。
可誰知對方也是這個想法,和她一樣停住了,半天沒見著身影。
林穗穗便邁步想先上去。
結果她一動,對方也動了,兩人猝不及防地面對面離得特別近。
林穗穗慌張擡頭,正對上陸臨舟幽邃的眼。
還是陸臨舟先反應過來,他冷淡地側身讓開半步,作訓服布料擦過她的手臂,體溫透過布料傳來。
即使是知道陸臨舟不願意在軍校裡被人看到她跟他有什麼關係,但他的冷淡避讓,仍然讓林穗穗心下「咯噔」一下。
「……」她猛地後退半步,腰間連著後背都綳成直線。
陸臨舟的目光掃過她攥緊衣角的手,沒說話。
林穗穗喉間發緊,她不敢擡頭,盯著他作訓鞋上的沙粒,繞開他,跟上引路的男人。
上了樓,男人帶著林穗穗走到辦公室前停下:「你要是想知道他們要說什麼,可以自己進去問一下。」
林穗穗站在門口,擡頭忘了眼辦公室的門。
她點了點頭:「好,謝謝同志。」
「不客氣。」男人擡手敲了敲走廊盡頭的木門:「徐教官,林穗穗同志到了。」
「讓她進來。」裡面傳來沉穩渾厚的聲音。
林穗穗聽著裡面的男聲,突然有點心虛,不敢進去了。
該不會是因為她和陸臨舟之間的流言,在軍校傳開了,所以人家要警告她吧?!
林穗穗越想越不安,肩膀繃緊,不敢邁步。
正想著,裡面又傳來徐教練的聲音:「林穗穗同志,進來吧。」
海軍軍校辦公室的吊扇在頭頂切割著熱風。
林穗穗小心翼翼走進去,站在辦公桌前:「徐教官好!」
「你就是林穗穗?」徐教官擡眸,目光落在林穗穗身上。
不愧是軍官,連打量的視線,都顯得格外有威嚴,讓林穗穗有些緊張。
她連忙站直:「是的,徐教官,請問您找我是有什麼事嗎?」
徐教官的目光在她腕間的銀鐲子上停留兩秒:「你在我們學校合作的夜校念書?」
「是的。」林穗穗點頭。
徐教官頷首:「我這邊有個海軍和空軍學校的一個空海聯合項目,需要後勤協助。因為是機密項目,所以要在島上封閉半年,希望你能主動參與。」
「我?」林穗穗愣住了。
她本來以為是軍校的教官主任看不慣她跟陸臨舟的流言蜚語,來找她麻煩了。
卻沒想到,竟然是有封閉項目要讓她參加?
可是……她憑什麼參加?
難道,是想把她支走,離開夜校,免得影響陸臨舟的前途?
林穗穗心下有些不情願了。
陸臨舟的前途是前途,她的就不是了嗎?
她已經在省城受了很多委屈了,好不容易上了夜校能拿到文憑,分到廣播站的筒子樓了。
憑什麼一定要給陸臨舟的前途讓路?
林穗穗指甲掐進掌心:「徐教官,我在船廠廣播站工作,所以可能沒法封閉半年。後勤方面我也不太了解要怎麼做,您看看……」
「也不是讓你做很多後勤方面的工作,主要是讓你給你丈夫當助手。」徐教官解釋道:「我相信你說要參加軍校合作項目,廣播站不會攔著的,這畢竟是榮譽。」
榮譽確實是榮譽,從島上回來,肯定會不一樣的。
可她好不容易才分到廣播站的筒子樓,她不想放棄。
如果現在說要封閉半年,筒子樓說不定就被收回了,她實在是不想再回陸家住了。
等等!
林穗穗一怔,突然意識到徐教官剛剛的稱呼。
「我丈夫?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