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東升笑笑，“賣串串，現在還沒到時間，中午就差不多了，到時候過來買。
”

　　“串串是什麼？
”

　　“就是一串一串菜，跟吃鍋子似的涮，熟了可以直接拿着吃，方便。
”

　　“噢。
”

　　那人給了錢，拿走茶葉蛋，沒說什麼，心裡在嘀咕，誰家沒菜不去菜市場還專門出來買菜吃？
而且還是一串一串買的，這不是有病嗎？

　　徐東升心裡也沒底，雖然家裡人覺得吃起來還挺好吃，很新奇。
但是他們私底下也有念叨過，覺得沒人舍得花錢來買這種東西......

　　他沒有手表，但是能聽到學校的鐘聲。

　　估摸時間到十一點半了，他打開蓋子，一陣濃郁的雞湯味飄散出來。

　　一旁的紅薯粉泡了兩個小時的冷水，已經泡軟，他拿一雙長筷子夾起兩個人的量，往鍋裡煮。

　　紅薯粉有韌勁，煮了一會兒，他才往另外一個鍋裡丢了幾串青菜。

　　狗子洗好了飯盒，他咽咽口水，“哥，這不是跟店裡吃面一樣嗎？
但是我們可以加的菜多，還能自己選。
”

　　徐東升接過飯盒，把燙熟了的紅薯粉和青菜撈起來，“是啊，我們還能單點青菜吃呢，不比那些飯館好太多了？
”

　　“想吃什麼醬自己加啊，想吃菜你就往鍋裡丢。
”

　　狗子端着自己的飯盒，搖頭，“吃這麼多就夠了，菜還留着賣呢。
”

　　徐東升喜歡辣醬，但是狗子喜歡鹹醬，兩人拌好了，拉凳子坐門口吃。

　　狗子吃了一口青菜，“唔，好吃！
”

　　“好吃吧？
我們這不比上次吃的那碗面好吃多了？
”

　　“那我們賣多少錢啊？
”

　　徐東升笑眯眯，“紅薯粉2毛錢，菜一串1分錢，肉一串5分錢。
”

　　旁邊路過人聽到，插了句嘴，“你這一碗大概多少錢？
”

　　他把飯盒伸過去，“我這裡面沒有肉，這樣的一份2毛3分錢。
要來一份嗎？
”

　　路人往桌上的菜看了一眼，然後搖搖頭，“沒帶飯盒，算了。
”

　　等人走了，狗子有點失望，“怎麼不買呢？
”

　　“剛開始賣，人少正常。
”徐東升繼續他的“表演”。

　　沒過一會兒，學校放學了，一窩蜂的學生沖出來。

　　有兩個八九歲的小學生結伴回家，聞見香味，走過來。

　　“你們這是賣什麼的？
”

　　“早上有包子，現在有紅薯幹、茶葉蛋、紅薯粉和串串。
”

　　孩子們都喜歡沒聽過的東西，瞬間好奇，“什麼是串串？
”

　　徐東升舉起一串串的菜，還有雞肉，“就是穿成一串串的菜和肉，燙熟了，跟我們家的秘制醬料拌一拌，香得很。
”

　　兩小孩看一眼，沒什麼興趣，轉身就要走。

　　他眼睛一轉，把人喊住，“小孩，你們幫我個忙，我免費請你們吃。
”

　　“幫什麼忙？
”

　　......

　　放學路上，兩個小孩左右手各兩串青菜、白蘿蔔，邊走邊吃，還大聲地讨論味道。

　　有同學喊住他們，“你們怎麼拿簽子穿菜吃啊？
沒有飯盒嗎？
”

　　一個小孩嘲笑他，“你懂什麼，這個叫作串串，就是用簽子串着吃的。
剛剛下課，我都快餓壞了，拿着在路上就能吃，多方便啊。
”

　　另一個小孩嘴裡還嚼着東西，舌頭去舔蘿蔔上沾的醬料，“又方便又好吃！
就是那個賣豬豬饅頭的人賣的，他們家的東西都好吃。
也不貴，一串才1分錢。
”

　　路過的家長搖搖頭，一斤白菜連2分錢都不用，這麼一串才兩三片葉子就賣1分錢，哪裡就便宜了？

　　可路過的小學生們手裡才多少錢啊？
每天兜裡放那麼一兩分錢兩三分錢，下不了飯館，現在能用一分錢去買吃的，還新奇，他們當然高興。

　　當下就有小孩子們跟風跑過去買了。

　　徐東升一次性放好多串菜下去燙，燙熟了拿起來，用喇叭喊，“誰要蘿蔔的？
幾串？
加什麼醬？
”

　　“我要一串，加辣醬。
”

　　“我我我要兩串，加鹹醬。
”

　　“行，别着急，馬上好。
”他不慌不忙，放大碗裡一滾，沾上醬就成了。

　　狗子負責收錢。
大多都是鋼镚兒，很好數，拿了直接往一個小筐裡丢。

　　也有家近的、條件又比較好一些的學生跑回家去拿碗出來，買了紅薯粉又點了好幾串肉加菜，中午就不用再做飯了。

　　那幫忙吆喝的倆小孩幹得不錯，到了下午放學時候，他們路過，徐東升把人喊住，又送了兩個茶葉蛋給他們。

　　把他們樂得，直說明天再給他從班裡拉同學過來。

　　徐東升拍拍他們肩膀，“要是幹得好了，你倆以後過來吃，少于3串的都不用給錢！
”

　　賣下午這一波之後，他們趕緊收攤，鍋和醬料就放屋裡，蒸籠、籃子和裝茶葉蛋的桶還得帶回去，不然沒得用。

　　但是大多都空了，回家時候比來的時候要輕松多了。

　　狗子看着盆裡還剩下一半的紅薯粉，有點發愁，“還剩這麼多粉，是不是虧了？
”

　　徐東升又在呼哧呼哧地蹬三輪兒，“今天很多人都沒有帶飯盒，以後有人知道我們也賣粉，就會帶飯盒過來買了。
”

　　入了深秋，天黑得越來越快，他到家門口時，遠遠就看見幾個人影在家門口。

　　鋪子第一天營業，還比以前回得晚，兩個嫂子跟爹娘都在等他回來，好知道生意怎麼樣，以及能不能繼續做下去。

　　“老三回來了。
”

　　他下了車，“回來了。
”

　　“生意怎麼樣？
哎喲，怎麼還剩下半盆紅薯粉？
沒賣出去？
”

　　他又渴又餓，還得解釋，“第一天，很多人沒帶飯盒出門，所以剩了。
不過這門買賣能做，明天嫂子你們繼續準備菜，跟今天的差不多就成。
”

　　“哎，好！
”

　　得到了準信，兩人興沖沖地回家。

　　老三給她們的工錢是1天5毛錢，再加上賣菜的幾毛幾分錢，一個月下來掙不老少呢！

　　徐母徐父幫着卸東西清洗，徐東升迫不及待跑進自己屋裡。

　　林慧早聽見聲音了，點起一根蠟燭，懷裡抱着老二，微笑看着他。

　　“兒子，看爹爹掙錢回來啦，跟爹打個招呼。
”

　　老二瞪大眼睛看着他，小拳頭攥得緊緊的。

　　徐東升心裡軟和，輕輕碰一碰他的小拳頭，又彎下腰去點小女兒的額頭。
至于大兒子，一如既往地在睡覺。

　　他才出去一天，就這麼惦記家裡，以前可從來不會這樣。

　　他把小筐裡的錢倒到床上，“今天就掙這麼多。
”

　　林慧忙把孩子放下，然後盤起腿，在燭光下把錢全摟到自己跟前。

　　她最喜歡幹的就是數錢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