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三，那兩鍋湯呢？
鍋你洗了嗎？
”徐母在院裡問。

　　“湯不成了，鍋已經洗好，就放在店裡。
”

　　沒過一會兒，徐東升又開口，“對了，娘，剛剛忘記說了，你把那半盆紅薯粉拿去給大嫂二嫂家分了吧。
還有剩十幾串菜和幾串雞肉，正好煮一鍋給小的們分吃了。
白天我剛吃，晚上不想再吃，也不能留明天用。
”

　　徐母在院裡嘟囔什麼他沒聽見，他身上衣服灰塵多，就沒抱孩子，看老婆眼裡隻有錢，就先去堂屋吃留給自己的晚飯了。

　　此時的林慧确實眼裡沒有男人的位置，滿眼都是錢。

　　不得不說，數店鋪裡的零錢比賣雞賣兔子的錢難數多了。
全是一分兩分的鋼镚和紙錢，偶爾有一張面值最大的就是1毛錢......

　　她來回數了三遍，今天第一天的收入是13塊5毛5分。
減掉往常賣包子、茶葉蛋的收入，也就是說今天的串串才賣了3、4塊錢。
再扣掉成本，今天沒有掙到錢就算是虧的。

　　林慧也沒失望，剛開始做生意是這樣的，等有了熟客就好。

　　她找出之前從廢品站淘回來的那個好看的罐子，把鋼镚往裡頭丢，等存滿了再拿去換。

　　徐東升吃飯跟打仗似的，狼吞虎咽，嚼都不嚼。

　　等他沖了澡進屋，林慧把毛巾扔到他頭上，埋怨，“你又洗冷水澡，都10月份了，井水涼。
”

　　他擦擦頭發，套上一條短褲，“不涼，一路趕回來，快熱死了。
”

　　“今天掙多少？
”

　　林慧跟他說了之後，他“嘭”一聲倒在床上，悶聲悶氣，“老子辛苦一天，嗓子都快啞了，竟然還比不上以前擺攤時候。
”

　　“你在掙錢，以為是在撿錢嗎？
”

　　他側過身子，抱上她的腰，感慨，“是啊，要是能一天就撿到一兩百塊錢，那我就能樂瘋了。
”

　　林慧笑，“以後會有這麼一天的。
你起來，試試我給你做的新衣服。
”

　　男人坐起身來，林慧拿一件灰色的外套往他身上比。

　　“怎麼突然給我做衣服？
”

　　“天氣要變涼了，你早出晚歸的，套一件薄外套擋擋風。
裡面就穿一件短袖，熱了就脫掉外衣。
”

　　他低頭，在燭光下，林慧的側臉顯得很溫柔。

　　老婆給的補藥效果很不錯，徐東升一覺之後神清氣爽，蹬三輪兒的力氣非常足。

　　“哥，你今天怎麼穿新衣服了，都沒有過年。
”

　　“這是你嫂子專門給我做的，不過年也能穿新衣服。
以後你要找媳婦就按你嫂子這樣的找，不過那就難了......”

　　徐東升咧着嘴，得意大笑，發現風往裡頭灌，吃了一肚子風，又閉上嘴。

　　開店的第二天，有回頭客過來買串串了。

　　“你這就是沒有碗，不然像飯館一樣供人坐下來吃喝，生意一定不差。
”

　　徐東升把淋了醬的雞肉串遞給他，“就算有碗，我這兒地方太小，也坐不下人啊。
不能擺到街道上去，堵了路該惹人嫌了。
”

　　客人接過串串，“再給我來一串蘿蔔，兩個茶葉蛋。
”

　　他咬了一口嫩雞肉，被醬包裹住，好吃！

　　“那就祝老闆生意興隆，早日掙到大錢，換一個大店鋪。
”

　　“謝你吉言。
”

　　午時，放學鈴剛過去沒多久，徐東升就聽到一聲聲的“老三”，他嘴角微抽了一下。

　　“老三、老三！
我給你帶同學過來了。
”

　　“老三！
”

　　徐東升雙手叉腰，“哎哎，有沒有禮貌啊你們，你們要叫三哥。
”

　　那兩小孩比了個鬼臉，“叫你三叔還差不多！
”

　　“老三，這些都是我的同學。
”

　　他往外一看，嚯，一下子拉了5個過來。

　　“行，你倆每人3串菜，免費。
其他同學要點什麼啊？
”

　　後面的同學炸了，“你們為什麼可以免費吃？
！
”

　　那倆小孩跟老大似的，嘚瑟的樣子讓人看了想揍一頓，“才不告訴你們，快快快，排隊，後面有其他人過來了。
”

　　這些小孩一人點了兩三串菜，偶爾有點肉的，但是不多。
徐東升現在上手了，就讓狗子來燙菜，自己跟那些小孩套近乎。

　　“......你們每周隻能休息一天，這麼辛苦啊？
這麼辛苦不得多吃一點，休息那天叫你們家大人帶你們過來吃啊。
”

　　“他們才不會舍得讓我們在外面吃東西呢。
”

　　“怎麼舍不得，你們是家裡的獨苗苗啊，讀書識字這麼辛苦，出來吃一頓好的激勵激勵嘛。
再說了，面館一份面要3毛錢，在我這裡你能吃30串青菜了！
你去哪裡找我這麼良心的老闆？
”

　　“一份面能換30串菜？
哇，好多啊！
”

　　“就是啊，我這裡的東西又便宜又好吃，記得把你家大人喊過來吃。
”

　　“行！
”

　　“......”

　　聊了好一會兒，有附近的鄰居帶碗過來買紅薯粉了，徐東升過去換下狗子，讓他負責收錢。

　　“我要一串雞肉一串蘿蔔。
”

　　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，徐東升擡頭一看，對上一張白胖的臉。

　　對方顯然也是沒反應過來，嘴巴微動了一下，什麼都沒說。

　　徐東升斂下眉，把她點的燙好了遞過去。

　　她手上拿着錢，手半伸不伸的樣子，好似在猶豫。

　　狗子奇怪，還想開口，被徐東升拉住了，“不用了，你走吧。
”

　　她小聲說了一句謝謝，然後果斷把錢放回兜裡，轉身就走。

　　“哥，這小孩誰啊？
怎麼不收錢？
”

　　“我大姐的小孩兒，沒事，幾分錢就不收了。
”

　　隔天時候，這大外甥女又過來了。

　　挽着她同學手臂，心情很好地點了3串雞肉2串青菜，還要了1個茶葉蛋。
這回也沒付錢，拿了就走。

　　徐東升嗤笑一聲，連聲小舅都不叫，真沒禮貌。
這占便宜的性子倒是跟她娘一模一樣。

　　鋪子裡第二天的收入比第一天的時候好，至少紅薯粉隻剩下小半盆，青菜也隻剩下幾串。

　　他把鍋裡熬湯用的雞骨頭撈起來丢到盆裡，帶回去給山娃磨牙。

　　第三天，徐東升把紅薯粉和青菜、雞肉串都賣完了，當天收入16塊5毛。

　　接下來連着幾天，都有不少人帶上飯盒過來買粉和串串，說是越吃越上瘾，還半開玩笑問是不是有什麼秘方。

　　徐東升指着那幾罐醬料，“那就是我家的秘方，秘制醬料，在哪裡都買不到。
”

　　“能不能賣我一斤半斤的，回家我自己煮了面，也往裡頭倒點，看看是不是真有那麼香。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