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,皇宮,禦書房。
“衛淵與汪滕坑了花家兩千多萬兩銀子,外加三百多名富商每人一萬兩以上,然後衛淵又坑了汪滕,一文錢都沒給……”
南昭帝放下情報,對媚娘笑道:“看到了吧,你總猜忌鞏潇可能是衛淵的人,如今他把衛淵的小伎倆全部上報得明明白白,可以肯定他就是朕的人!”
媚娘躬身道:“還請陛下恕罪,奴婢胡亂猜忌之過!”
“無妨,大膽假設,小心求證是好事,今後繼續這樣保持!”
“陛下,那你打算如何安撫花家,如果處理這件事?”
南昭帝輕柔下巴:“當然是和稀泥了,荊州人禍,出現饑荒,民不聊生,如果衛淵能把這筆銀子用來赈災,也能免去荊州農民起義的風險,省了朕從國庫的支出。”
“可花家……”
“花家什麼都缺,就是不缺銀子,所以這些銀子花老狗還不至于和衛家徹底反目,至于哪去富商,掀不起半點風浪!”
南昭帝說完,對小太監道:“宣花老狗……花愛卿來禦書房見朕,看在衛淵赈災的面子上,朕就幫他這一次,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。”
此時另一邊的荊州,宋清照她爹,衛淵那便宜老丈人親自押送第一批糧食運到,本想按照之前杜三娘的囑咐不加運費保本甚至少賠,平價出售,但卻被衛淵叫停,讓宋康以市場價五倍的價格出售。
宋康眉頭緊皺地看着衛淵:“這樣不好吧,五倍價格,不少平民百姓是買不起的。”
衛淵身旁的宋清照輕笑道:“爹爹,以我對衛郎的了解,他肯定還會平價買,隻不過是憋着壞要坑某人!”
“某人?坑誰?”
宋康想到每次宋清照回家,都會和自己喋喋不休,添油加醋地說着衛淵各種神一般的操作,随意攤了攤手,對衛淵攤了攤手:“反正你是背後大東家,你說的算,那就按照五倍價格出售!”
當糧食價格被放出來,整個荊州百姓無不大罵糧商為富不仁,見死不救,甚至還不如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門閥世家。
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,連罵三天,荊州地區便發現這批糧食是來自京窖酒坊旗下的糧鋪,老闆就是宋康。
于是乎,宋康的八輩祖宗都被罵了個遍……
第五天,一夜鏖戰後的宋清照與衛淵剛剛穿好衣服,吃着喜順送來早點當午餐……
咣當~
房門被人一把推開,宋康臉色鐵青地走進來:“我…我宋家的祖宗十八代都被罵出來了,這要是被我那酒鬼父親知道,還不得把我腿打斷?衛淵啊,你快幫叔叔想想辦法啊!”
“簡單,降價就行!”
“啊?”
宋康一愣神:“降價?降多少?”
“平價賣!”
宋康欲哭無淚,委屈地道:“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嗎?糧食剛運來的時候就平價買多好!”
“那可不一樣,人的劣性就是占便宜沒夠,升米恩鬥米仇,你平價買他們還會罵你,自己已經很苦了,你為什麼不免費救濟,所以隻能先提價,然後經過我的調節,讓你平價賣,這樣他們才會對我感恩戴德,方便我接下來的以工代赈的方法。”
“原來是這樣,那就好……等會,經過你的調節?”
宋康嘴角肌肉抽搐:“好處都是你的,罵名全歸我?賢侄你這可不厚道啊,之前我還納悶你準備坑誰,萬萬沒想到你竟然坑我,你…你和清照的關系,咱們可是一家人啊。”
“老丈人那逼玩意不坑留着過年?”
衛淵心中吐槽一句,當然嘴上是不會說的,隻能尴尬地笑笑看向宋清照。
宋清照對宋康安慰道:“爹,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,這紅臉必須有人唱,而且荊州對衛郎的計劃關系重大,外人怕出亂子,所以為了天下蒼生,為了黎民百姓,你犧牲一點名譽算得了什麼呢?”
“不是……清照啊,你咋胳膊肘往外拐呢?别忘了整個荊州百姓口誅筆伐的人是你爹,罵的還有你祖宗十八代!”
嘩啦~
宋清照一巴掌打在身旁的凳子上,實木凳子被拍了個粉碎。
“都是江湖兒女,差不多得了,絮絮叨叨沒完了是吧?都是一家人,坑兩下咋了?”
宋康連忙改口道:“行,罵就罵吧,都…都是自家人,沒事!”
宋康因為自身體質原因,所以不喝酒不習武,與老酒鬼和小酒鬼格格不入,所以宋家食物鍊最低端的就是他……
宋康逃一般地退出房間後,宋清照瞪了衛淵一眼:“我爹身份就是你散布出去的吧?”
“咳咳……是!”
衛淵尴尬地咳嗽兩聲,點頭承認:“就像你說的,如果是其他人我不放心,所以隻有犧牲叔叔的名譽,但放心我會補償他的。”
“補償?補償我爹爹什麼?”
“補償他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外孫子……”
随着糧價下調,并且可以無抵押借糧,當然在封建社會,人命如草芥,達官顯貴想要弄死個貧民太簡單,甚至欠債之人突然死亡,還有父債子還的說法,隻要不是全家死光欠債就必須償還,所以根本就不用擔心老賴。
另外在杜三娘輿論安排下,荊州民間一面倒地支持贊美衛淵。
“這衛淵聽說是京城第一纨绔,本以為不正經,貪财好色,不着調,但沒想到還真給老百姓幹實事。”
“你懂啥,不知道今年夏天時候世子替爺下江南赈災,那可是甯可犧牲自己名譽也要造福百姓!”
“對啊,如果是其他貪官,肯定和糧商聯合起來賣高價,大發國難财,人家衛淵幹脆出面利用權利打壓糧食,讓那狗操的宋康降價!”
“那完了啊,這是第一批糧食,肯定也是最後一批糧,這冬天才過了一半……”
“别擔心有新的消息,宋康答應繼續運糧,因為他每賣一鬥糧,世子就自掏腰包給他貼補銀子,另外無抵押借糧也是世子來給咱們窮苦貧農擔保!”
“衛淵好樣的,這才是心系天下的好官,對得起皇封的無雙世子稱号。”
荊州城郊破廟中,楚龍潭躺在佛像前的草墊子上,一手拿着酒葫蘆,另一隻手摳着滿是污垢的腳丫泥。
在他身前,站着十幾名丐幫九袋,八袋級别的高層長老。
“幫主,衛淵此乃聖賢,竟自掏腰包貼補百姓,我從來沒見過這樣這樣的世家子弟!”
楚龍潭不屑地癟嘴:“高價糧就是他定的,宋康你們不知道是誰,老子還不知道?手裡的酒都是從他那要來的,他是老酒鬼的兒子,衛淵紅顔之一的宋清照父親。”
“啊?他定高價,然後再降價,難道就是想讓百姓們誇他?”
“你們把衛淵想簡單了,那小子滿肚子陰損壞,所以老夫與他打交道,永遠都是交易之後人貨兩清,不敢輕易靠近生怕被他坑了,當然論迹不論心,論心世上無完人。不管他目的是什麼,反正解決了荊州饑荒,不讓農民起義這種事出現,就是大功一件!”
一群長老連連點頭:“也對,我們丐幫齊聚荊州,就是為了防止農民起義,畢竟起義不可怕,可怕的它會成為導火索,讓天下大亂,門閥世家各自為政,那時戰争不斷,神州将生靈塗炭,民不聊生。”
“幫主,既然衛淵事情都解決了,那咱們是不是可以走了?”
楚龍潭想了想:“根據情報杜三娘分批,暗中運來荊州數億兩銀子,估計衛淵要在荊州地界幹一票大的,這趟渾水咱們丐幫萬萬不可蹚,但結個善緣吧,把荊州以及江南、三湘這些地方的情報賣給衛淵!”
“啊?幫主咱們還賣情報?上次他給的銀子幫裡還沒用了呢,畢竟咱們是丐幫還是應該以乞讨為主,銀子太多幫内有些人會忘了初心……”
“不要錢,要酒,這茅台……真他媽太好喝了,就是太貴,自己買不舍得……”
荊州百姓勉強解決溫飽後,王玄策與希爾·莉娅也趕到了荊州。
王玄策來到後,武闵便三十萬乞活軍加速趕路,進入荊州。
剛剛抵達荊州,希爾·莉娅便感歎荊州景色宜人,她想坐船領略荊州的美景,所以用天竺公主的身份宣布與衛淵聯合,在南北運河基礎上開辟出一條分支,貫穿荊州直通雍州的運河。
王玄策與希爾·莉娅,如今是整個大魏所有門閥世家關注的對象,随着他們來到後,不少門閥都派出探子來打探消息。
因為北涼方言與吐蕃語相近,吐蕃與梵語也有一些類似的地方,所以在這些世家派出來的探子聽着都差不多。
江南花家祖宅,花滿閣聽着探子的回報,不由笑道:“父親真是老了,竟然會想出兵馬是衛家軍的推斷,現在看來這些兵馬就是天竺的軍隊,是南昭帝用北涼、河湟兩地換來的定海神針。”
一名花家謀士老者點點頭:“四少爺……”
花滿閣眉毛一挑:“我那三位不争氣的哥哥都死了,我是花家唯一嫡系,第一順位繼承人,這個四字可以不用說!”
“少家主,是老朽嘴笨口誤!”
花滿閣滿意點點頭:“允許你口誤一次,繼續說吧。”
“少家主大人,老朽覺得這運河有貓膩。”
“哦?此話怎講?”
謀士老者輕撫發白的山羊胡道:“天竺公主想要坐船領略荊州美景這說法太奇葩,但如何聯系之前京商大量收購絲綢的事,就不難推斷出一點,南昭帝為了天竺這三十萬王牌軍當定海神針,不單單花出去北涼與河湟兩地,甚至還簽了貿易條約。”
“貿易條約?”
“對,還記得咱們花家養的海盜盧達說過,那群老外最喜歡我大魏什麼東西?”
花滿閣回憶道:“依稀記得記得,海外各國沒有絲綢紡織工藝,而且對絲綢非常喜愛,所以他做海盜的時候經常往國外賣絲綢。”
“沒錯,估計南昭帝與天竺簽訂的貿易就是絲綢!”
“怪不得那群京商忽然來壟斷絲綢買賣,他們肯定是京城宮裡皇親國戚的狗腿子,因為提前得到了消息……不行,這銀子我花家必須要賺大頭!”
花滿閣眼睛一亮,對手下心腹吩咐道:“讓那廢物花滿倉滾過來見我,告訴他召集江南地區的所有絲綢商!”
謀士老者連忙攔住花滿閣:“少家主不可啊,老夫知道你急于證明自己,可以上我們都是猜測,如果錯了的話,那對我花家是有巨大損失的,我覺得還是飛鴿傳書給家主大人,讓他定奪……”
啪~
花滿閣一嘴巴抽在謀士老者臉上:“我熬死亭台樓三位哥哥,如今我爹也老了,他早就沒有了年輕時候的魄力,多少次在衛淵身上吃大虧全是因為他的優柔寡斷,總是高估衛淵,結果反而被衛淵用傻子都能看出來的謀略打敗!”
謀士老者捂着臉,張了張嘴,但因為怕被抽,所以還是沒敢把話說出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