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百二十二章 梁帝歸朝
黑甲軍宛若暗黑色的洪流,帶着磅礴之勢,毫不留情地沖向了胡烈的大軍。
一方黑甲,一方銀甲,雙方的先鋒軍開啟了漫天的厮殺。
王對王,将對将。
胡烈沒動,孟芊芊也沒動。
二人就那麼冷冷地注視着。
胡烈的身後是他手底下的三員猛将:崔平、柳元、楊永和。
三人與王勇并稱胡烈的四大金剛,如今王勇已死。
柳元與楊永和曾在麒麟大比之後,曾對陸沅頗為欽佩。
是以,孟芊芊在二人的眼底看見了一閃而過的複雜。
但也僅僅是一瞬,二人便恢複了對胡烈的忠誠。
陸沅也察覺到了二人的打量,頓了頓,到底是開了口:“柳元,楊永和,你們也要替這個逆賊賣命嗎?”
柳元握緊拳頭:“皇長孫,屬下曾想過,有朝一日你一定能成為一代明君,可你千不該萬不該,勾結苗王、殺害陛下!”
陸沅正色道:“睜大你們的眼睛看清楚,我背上背着的是大梁真正的陛下!”
胡烈冷聲道:“還敢狡辯?無需廢話,拿下他們!”
柳元提槍上馬。
雲朝暮騎在馬背上,抽出長劍:“我來會會你!”
孟芊芊提醒:“他的槍頭有機關,當心些。”
雲朝暮笑了笑:“不會讓你失望的,大元帥。”
孟芊芊心口一震。
雲朝暮自她身旁沖了出去。
緊接着是宋應忠,他的兵器是大刀:“我乃大元帥座下恩都尉宋應忠,你們哪個跟我打?”
楊永和掄起重錘:“楊永和前來迎戰!”
孟芊芊握住缰繩,怔怔地望着二人的背影。
霍庭問道:“哪個是崔元?”
崔元與霍庭的兵器一樣,皆是紅纓槍。
崔元冷聲道:“紅纓霍庭,大元帥座下第一騎都尉,我看你也不過爾爾!”
霍庭淡淡說道:“我的确不過爾爾,但打你,夠用了。”
幾位心腹将軍的對決,将宮門口的厮殺變得越發激烈。
孟芊芊能察覺到胡烈的銀甲軍擁有極強的戰力,這絕不是一支普通的軍隊。
隻可惜,他們遇上的是黑甲軍。
孟芊芊道:“黑甲軍的戰力又提升了,韓啟,你很厲害。”
許仲平正色道:“把戰場交給我,去做你想做的事。”
孟芊芊:“好。”
沒有猶豫,沒有客套,這是屬于黑甲軍的信任。
她剛要策馬離開,身後傳來許仲平的聲音:“這幾年我一直在等,等着我的名字被重啟的那一日。過了今日,我就又能做回韓啟了吧。”
孟芊芊點頭。
“哎呀!好多人啦!殺不完!根本殺不完!”
苗王在胡烈的大軍中穿梭,看似毫無章法,實則開出了一條道來。
孟芊芊與陸沅瞅準時機,策馬沖了過去。
孟芊芊擋在陸沅與梁帝的外側。
胡烈見狀,抓過一杆長矛,狠狠射向孟芊芊!
咻!
一隻大掌牢牢扣住了長矛,反手一把朝胡烈射了回去。
胡烈飛身而起,腳踏長矛,淩空抽刀,一記劈斬攻向孟芊芊的坐騎。
铿!
一柄長劍擋住了他的刀。
許仲平眼神凜冽地說道:“你的對手,是我。”
孟芊芊與陸沅、梁帝闖入皇宮後,胡烈立即下令追擊。
苗王叉着腰,大喇喇地往那兒一站。
一夫當關,萬夫莫開!
胡烈原本的計劃并不是要在此處殺光黑甲軍,他隻用守住宮門,拖延到晉王登基。
可是萬萬沒想到,黑甲軍的實力恐怖如斯。
面對他精心培養的大軍,絲毫不落下風。
要知道,黑甲軍是曆經了長途跋涉的,而他的大軍是以逸待勞。
在如此體力懸殊的情況下,黑甲軍竟仍立于不敗之地。
“這究竟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?”
“分神可是大忌!”
許仲平一劍砍向胡烈的胳膊。
胡烈雖及時避開,臉頰卻被劍氣劃傷了一道口子。
猩紅的血珠流下來。
“來呀來呀!都給爺爺來呀!”
雙方的局勢發生了逆轉。
而今守宮門的變成了苗王。
胡烈眯了眯眼。
哼,無妨。
進去了才是真正的死無葬身之地!
孟芊芊策馬奔騰,對與自己并駕齊驅的陸沅道:“去金銮殿不會這麼順利,一會兒不論發生何事,我掩護你們,你帶陛下先走,不要管我!”
陸沅當機立斷地說道:“好。”
孟芊芊:“大都督。”
陸沅:“回來叫個夠,記得叫夫君。”
孟芊芊:“好。”
馬兒疾馳着,孟芊芊隻覺一道炫光,若隐若現。
“停下!”
她厲喝。
二人同時抓緊缰繩,将馬兒急急掉了個頭,兩匹馬兒高高揚起前蹄,發出了憤怒的嘶吼。
當馬蹄重重落回地面上後,距離那根足以将他們切成屍塊的天蠶絲僅僅一寸之距。
“有機關,得下馬了。”
孟芊芊翻身下馬。
陸沅點了點頭,背着梁帝跳下馬:“皇祖父。”
梁帝虛弱地張了張嘴:“朕沒事,你們當心。”
話音剛落,一杆長矛飛來。
孟芊芊騰空而起,一腳将長矛踹了回去!
“呃啊——”
伴随着一聲悶哼,有人跌下了十丈開外的屋檐。
然而不過瞬息,便有十多杆長矛朝二人飛身而來。
孟芊芊手握青鸾劍,一邊應對着偷襲的長矛,一邊在前開路。
陸沅背着梁帝,緊緊地跟着她。
二人之間,有一股難掩的默契。
是生死相依,是并肩作戰,是信任與交付。
就在此時,身後傳來轟隆一聲巨響。
赫然是宮門被關上了。
黑甲軍在外面,與胡家的大軍交戰。
厮殺聲不絕于耳。
宮門内卻安靜得可怕,猶如兩方天地。
而長矛的動靜也停止了。
孟芊芊四下看了看,淡淡開口:“别裝模作樣了,出來吧,公孫炎明!”
陸沅背上的梁帝,虛弱地擡了擡眼。
青石台階上,公孫炎明步履從容地現身。
他就那麼一瞬不瞬地望着孟芊芊,像是在望着某個故人。
反倒是陸沅背上的梁帝,沒有讓他多看兩眼。
仿佛比起造反,他更在意的是心中的那根刺。
“你們先走,我來對付他。”
孟芊芊對陸沅說。
陸沅深深地看了公孫炎明一眼。
“快走。”
孟芊芊開口。
“你當心。”
陸沅背着梁帝走了。
公孫炎明沒有阻攔。
他站在台階之上,孟芊芊立于台階之下,二人遙遙相望。
心中的那根刺,原以為在多年前就已經拔掉了。
可為何此時,更隐隐作痛了。
孟芊芊冷冷地說道:“公孫炎明,你我之間的賬,是該好好清算了,你是自己和我打,還是把你的人全都叫上?”
公孫炎明沒有說話。
孟芊芊嘲諷地說道:“你在驕傲什麼?當年不過是我爹的手下敗将,真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麼?”
公孫炎明的眸光發生微妙的變化。
果然,提到爹,他就會失态。
至于公孫炎明究竟知不知曉自己就是商玖,在孟芊芊看來已經不重要了。
孟芊芊接着道:“你想娶我娘,我娘看不上你,我娘當然看不上了,你如何能與我爹比?我爹是天底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,比你武藝高強,比你飽讀詩書,比你能言會道,甚至比你這個徒兒更能讨老閣主的歡心。”
公孫炎明的眼神涼了幾分。
孟芊芊冷笑:“你不擇手段,壞事做盡,到頭來,聽到我爹的名字,不也還是在瑟瑟發抖?”
公孫炎明握拳,一股強大的内力四散而出,震得孟芊芊忙用長劍抵擋,仍是往後滑退了十多步。
孟芊芊穩住氣息,唇角一勾:“這麼點兒本事,難怪當初輸給我爹!”
他心神亂了!
就是現在!
孟芊芊提劍而起。
然而眼見着她的青鸾劍就要貫穿将公孫炎明的心口,一根繩索自後方纏上了她的腰腹,将她狠狠地拽回了地上。
她一個下腰,以長劍穩住身形,這才避免了摔個屁股墩的噩運。
她反手斬斷繩索。
再擡頭,已被困在了一處由千機閣的高手執掌的陣法之中。
五行八卦陣。
這是……巫山的陣法。
孟芊芊在神女殿時,曾看了不少醫書,偶爾也翻了些雜書與手記。
其中便有陣法的記載。
隻不過,這個陣法與書上記載的略有不同。
應當是公孫炎明改良過的。
雖厭惡他,但孟芊芊也不得不承認公孫炎明卻有幾分聰明。
孟芊芊沒着急出陣,而是盤腿原地打坐。
方才被公孫炎明震傷了。
她需要恢複一下。
她閉着雙眼,運功的同時也警惕着陣法的動靜。
以靜制動。
有本事你們先出招。
出招即有破綻。
終于,是對方等不及了。
一個千機閣的弟子,左手持盾,右手出刀,攻向了孟芊芊的後心。
孟芊芊雙耳一動,雙手往下一沉,戴上了銀絲手套。
她反手抓住劍刃,借力一個躍起,騎在了對方的脖子上,旋即雙腿一個絞索,将其重重撂倒。
公孫炎明的五行八卦陣的玄妙之處在于,即使有人倒下,也立即會有人順位補上。
可孟芊芊也不是吃素的。
即使補上,她也瞧出來了。
方才她攻擊的是傷門。
居正東震宮,屬兇門。
而生門居東北艮宮。
“原來在這兒。”
孟芊芊擦了擦嘴角的血珠,眼底閃過興奮的鋒芒,仿若發現了獵物的狼王。
她一劍劈開生門。
“破陣!”
千機閣的弟子齊齊朝後倒飛出去,連帶着手中的盾牌七零八落摔了一地。
朗朗乾坤下,她持劍而立,倔強而又強大的身影,與公孫炎明記憶中的影子逐漸重疊。
“還有什麼手段,盡快使出來!”
“還有什麼手段,盡管使出來!”
一句是商珏說的。
一句是孟芊芊說的。
兩道聲音,在公孫炎明的腦海裡驚空遏雲,仿若引動了龍吟。
公孫炎明的衣袍無風自動。
他的眸光冰冷而又沉靜。
忽然,他身形一縱,沒人看清他的動作,他卻已來到了孟芊芊的面前。
他掐住孟芊芊的脖子,以無法捕捉的身法,快得幾乎隻剩殘影,将孟芊芊重重地撞在了石柱上。
孟芊芊的脊背傳來劇痛,一股腥甜湧上喉頭。
她拼力咽了下去,冷笑着看向公孫炎明:“跟我爹比,真是差勁。”
公孫炎明的眼底閃過狂怒。
“這就聽不下去了?我還有更多呢,你想不想知道我娘是怎麼說你的?她說啊——你去死——”
孟芊芊的左手一轉,一把匕首滑入掌心。
然而匕首刺中了公孫炎明,卻沒刺破他的胸口。
孟芊芊一驚。
公孫炎明捏緊了她的脖頸。
轟!
一道淩厲的劍氣自他側方襲來。
公孫炎明側目一瞧,抓住孟芊芊扔向了那道劍氣。
“卑鄙!”
孟芊芊咬牙。
一道高大的身影踏空而來,一把抱住孟芊芊,避過了他自己斬出的劍氣。
他身輕如燕地落在一旁的平地上,單膝跪地:“沒事吧?”
孟芊芊神色一松:“有外祖母的天蠶絲軟甲,死不了。”
辰龍将妹妹輕輕地放在邊上:“你在這裡等我。”
孟芊芊道:“不,我們一起。”
辰龍頓了頓:“好,商家的仇,我們兄妹一起報!”
-
金銮殿上。
龍袍加身的晉王終于要走上台階,走向他的龍椅了。
忽然,一個小太監邁步入内,在他耳畔禀報了幾句。
晉王淡淡挑眉:“你是說,皇長孫一行人闖入皇宮了?”
小太監道:“是。”
“國師可有攔住他們?”
晉王問。
小太監道:“隻攔住了兩個,皇長孫……逃了,好像……是往金銮殿的方向過來了。”
晉王聞言,不見一絲慌張:“往金銮殿來就對了,他真以為國師不攔他,是攔不住嗎?”
金銮殿外早已設下重重埋伏。
隻要陸沅敢靠近,定讓他有去無回!
“宮門外……還在打。”
小太監接着禀報。
晉王不冷不熱地說道:“大将軍會處理好一切的。”
舅舅說過了,今日之舉,必定萬無一失!
“請晉王登基!”
張渠風拱手道。
“請晉王登基!”
“請晉王登基!”
在官員們的一聲聲登基裡,晉王拾階而上,站在了龍椅的前方。
終于,到了這一日了。
他心潮澎湃,撩開黃袍,就要坐上龍椅。
突然,金銮殿的大門被人轟隆一聲踹倒。
滿朝文武吓了一大跳,齊刷刷回頭。
隻見陸骐,形容狼狽、蓬頭垢面地站在原地。
“郡王!”
張渠風驚訝。
晉王神色一松,朝他伸出手:“你回來了,快到父皇身邊來。”
陸骐沒動。
下一瞬。
戴着鬥笠的梁帝,威嚴冷厲地自他身後走了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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