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籠中雀:惹上偏執兄長逃不掉

第96章 殁逝

  她面色蒼白,看着自己的手臂被利刃劃破,滴滴鮮血落進底下接着的白瓷碗中。

  “好了。

  眼見血滿半碗,大夫連忙叫停,用止血的棉布幫她包紮好傷口。

  短短幾日,她的手臂已是傷痕累累,都是割開的斑駁刀痕,有些已經結痂。
她皮膚生得白,如玉通透,更襯得那傷痕顯眼駭人。

  江齊言不忍看,轉過頭去,聲音卻清朗有聲,“姑娘為我南江至此,江某深記于心,南江的百姓也不會忘了姑娘的恩情。

  “不必。
”沈清棠放下挽起的衣袖,神情淡淡,“沒有恩情。
我并非自願,是被大人逼着留下來的。
若不是如此,我早已離開了南江。

  “但姑娘還是留下來了不是嗎?

  江齊言看着她道:“不管逼與不逼,姑娘為我南江百姓日日獻血是真,那這份恩情就是真的。
等這場風波過去,江某一定竭盡全力報姑娘大恩。

  “等這場風波過去……”

  沈清棠喃喃自語,她起身,看窗外漫天飛雪。

  這場雪,帶走了無數人的命,生靈塗炭。
現下的南江,俨然就是那時的陵川……

  她開口,輕聲問江齊言,輕到行将消散,“大人,我會死嗎?

  每日半碗的鮮血,已是她的極限,卻隻是南江城裡的杯水車薪。

  她不知道,自己究竟能熬到哪一日。

  “不會。

  江齊言朝她走過來。

  屋子裡燃着熏籠,他身上不免沾染些許暖意,負手立在她身邊,陪她一同看這凄冷風雪,溫聲道:“江某一定護着姑娘,保姑娘周全。

  南江城爆發瘟疫的消息遠傳進朝廷,頃刻便掀起軒然大波。

  誰都記得當年陵川那一場瘟疫。

  如今南江城,又要變成下一個陵川了麼?

  裴琮之的桌案上也擱着此次南江城送來的邸報,上頭有當地知縣的落款。

  “江齊言……”

  他記得此人,是去歲恩科的榜眼,一手文章寫得極好,針砭時弊,字字珠玑,本該留在翰林院供職。
他卻自請外放去南江當個七品知縣。

  彼時朝中人無不笑他榆木疙瘩,隻有裴琮之聽了,颔首稱一句“是個好官”。

  如今他掌管南江,裴琮之知道,南江必不會是下一個陵川。

  陵川……

  裴琮之将這兩個字反複咀嚼在唇齒間,清俊玉面下是帶着濃濃,不可掩飾的恨意和不甘的決絕。

  他已經很久沒有沈清棠的消息了。

  派出去的人将陵川守得嚴嚴實實,她從沒回過陵川。

  為了躲他,她連自己的家都不要了。

  養她十數年的承平侯府她也不要了。

  上京城裡第一場冬雪落下前,聽禅院裡傳出了哀恸大哭聲。

  裴老夫人殁了。

  她帶着對長孫的思念和無盡遺憾,不甘心的閉上了眼。

  伺候她臨終的丫鬟哭着說,“老夫人去之前一直念叨着大公子的名字,想要再見公子一面。

  操勞了大半輩子的老人家啊,最後也沒能如願。

  雖然同在一座府裡,他當真一次也沒去看過她。

  有多心狠。

  有多決絕。

  裴老夫人的喪禮辦得隆重,上京城裡的世家望族都來吊唁,卻不見裴琮之新娶進門的夫人。

  旁人問起,都隻說是沈清棠承受不了祖母離世,傷心過度,病倒了去,不能出來見人。

  隻有裴绫和裴子萋知道不是。

  靈堂後的廂房裡,裴子萋哭着質問裴琮之,“妹妹呢?
清棠妹妹去了哪裡?

  她早起了疑心,自裴琮之婚後,他便再沒帶沈清棠進宮見過她,每每問起也隻是尋着藉口推脫。

  她雖心有疑慮,奈何自己懷了身孕,隻能安心在東宮養胎。

  不想竟是出了這樣大的事。

  ——清棠妹妹離了家,不知所蹤。

  裴绫也是擔心,提着心喃喃道:“好端端的,怎麼就走了?
她一個小姑娘家,也沒個認識的人,能去哪裡?

  她倒是上門來看過裴老夫人幾次,也想來看沈清棠,均被丫鬟以她伺候裴老夫人勞累,早早歇息了為由搪塞了過去。

  若不是今日裴子萋過來鬧,她都不能知道此事。

  裴琮之叫裴子萋哭得頭疼,蹙眉揉額,臉上也是不耐的郁色,“你問我我問誰?
她存了心要跑,連養她大的祖母都不顧了。

  裴子萋半點都聽不進去,她和沈清棠自幼最是要好,如今出了這樣大的事她卻被瞞在鼓裡。

  傷心太過,滿眼是淚質問他,“承平侯府是妹妹的家,妹妹為什麼要跑?
是不是你逼她了?

  裴琮之和沈清棠的親事毫無預兆,裴子萋當時聽了就覺着奇怪。

  如今細想想,誰會在親事前夕離家出逃?

  除非這場親事并非她所願。

  “妹妹不想嫁給你是不是?
你逼她了是不是?

  換做從前,她是不敢和自家兄長如此說話的。
如今實在是着急,也心焦。

  一個美貌無依靠的姑娘淪落在外,會是什麼處境,她不敢做想。

  “我逼她?

  裴琮之冷哼,目光冷漠又涼薄,“在這府裡,若不是我護着她,她要被生吞活剝了多少回?

  他話裡滿是譏諷,裴绫知曉内情,垂着眼,不敢吱聲。

  “我悉心護着她,眼巴巴的捧着叫她做正室夫人的位置,自認待她無有不是。
她卻滿心算計,勾結府裡上下偷跑了出去。

  裴琮之語氣裡盡是冷意,眼裡也是掩飾不住的霜寒狠厲,“不過無妨,她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将她抓回來。

  他再看裴子萋和裴绫,明目張膽的威脅。

  “出了這個門,該說的不該說的,我想你們都清楚。

  他們都是承平侯府的人,榮辱與共,自然也為一體。

  他冰冷冷扔下這句話,再不逗留,拂袖出去。

  裴子萋還在廂房裡哭哭啼啼。

  祖母離世,妹妹離家不知所終,雙重打擊下的她哭得幾乎不能自抑,也叫裴琮之的态度寒了心,“大哥哥他……他怎麼如今成這樣了?

  她印象裡的裴琮之還是幼時寬厚溫和的好兄長,哪像如今這般不可理喻和霸道。

  裴绫心下卻是歎,“他從來都是這個樣子,隻不過我們從前不知道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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