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籠中雀:惹上偏執兄長逃不掉

第95章 血藥

  有蒙着面的衙役帶她去見江齊言。

  溫潤燭光下,郎君負手而立看窗外的明月,聽見聲響才轉過頭來。

  “陸公子來了。

  他微微一笑,滿眼欣喜,快速走到沈清棠面前,急切出聲道:“陸公子,我知道你有法子救南江……”

  “我沒有辦法。
”沒等他說完,沈清棠就打斷他的話。

  她看過來的眉眼平靜,語氣也平淡,“大人想錯了,我沒有辦法救南江。

  “怎麼可能?

  江齊言不信,“你那妹妹此前分明染了瘟疫,大夫去瞧過,說大限将至。
剛剛我又讓大夫診治,說是症狀已然輕了許多。
不是你,難不成她能自愈?

  他瞧出了沈清棠眼裡的顧慮,“你是不是有什麼顧慮?
你說出來,隻要我能做到的,我一定想辦法幫你解決,隻要你肯将治疫的法子說出來。

  他當真是個為民請命的好官,滿心都為着南江的百姓。

  沈清棠沉默。

  良久,她擡手撩袖,潤澤如玉的手臂上赫然一條長長的口子——是她不久前親自劃開的。

  “這是……”江齊言眸光叫那疤陡然觸動。

  他其實已經猜想到了,話到嘴邊卻遲疑。

  終是沈清棠開口,一字一句道:“我的血,便是治這瘟疫的藥。

  她看着江齊言,平平靜靜,“大人打算讓我去救誰?
南江城的所有百姓嗎?

  南江百姓有數萬之衆,縱是把她殺了,全分下去也不夠。

  江齊言很明顯也想到這一點,他想了想,又道:“或許陸公子的侍從也可以?
還是,隻要被陸公子所救之人,他的血是不是也行?

  若是此計可行,隻需不停用上一人的血,以此類推,南江城的百姓就有救了。

  沈清棠卻搖頭,打破了他這想法。

  “不行。

  她當年便試過,偷偷用采薇的血喂了安濟坊染疫的孩子,結果他還是死了。

  唯有她的血,方可治瘟疫。

  江齊言明白了,他問沈清棠,“陸公子是陵川人?

  他看見她的眸光一瞬間黯淡下去,良久才道:“是,我是陵川人。

  那一場瘟疫過去,陵川幾乎成了一座空城,活下來的人寥寥無幾。

  她擡眸看江齊言,“我在陵川好不容易活下來,大人現在又要将我送去赴死嗎?

  江齊言看着她清澗如雪的眼底,似乎能從那裡面看到另一個自己——他是當真想過用他的命來換南江百姓的命,如果可以的話。

  心思叫她看穿,他避開沈清棠的目光,張了張口想解釋什麼,終是啞然。

  “我知道,我今日是逃不過的。

  沈清棠神色很平靜,她自被抓就知,這樣的秘密一旦叫人知曉,會是什麼樣的後果。

  “我隻求大人一件事,放過我的妹妹和小厮。
她們救不了南江的百姓,她們是無辜的。

  “好。

  江齊言終于開口,艱澀應下,“你放心,我一定會讓人照看好她們。

  早已準備好的大夫就候在門口,得了江齊言的吩咐進來為沈清棠診治把脈。

  三指一搭在脈上,大夫神情就有些詫異,看了看沈清棠的男子裝扮,又看了看毫無察覺的江齊言,想了想,還是暫且擱在心裡不言。

  他詢問沈清棠當年陵川的疫病情況。

  “那時我還很小,記不大清。
隻知道那症狀和回春堂裡的病患相差無幾。
一開始,也說是風寒……”

  她将自己知道的事全盤托出。

  大夫捋着胡子點點頭,又問她,“你一直沒有染病,沒有人覺得奇怪嗎?

  沈清棠搖搖頭,輕聲道:“當時陵川城裡很混亂,也有染病自愈的人,隻是極少。
我便同旁人說,我也得過,隻是在剛染病時,便叫家人服了風寒的藥已經好了。

  彼時她生得乖巧,年歲又小,任是誰也不會對她的話起疑。

  江齊言一直在旁邊默默聽着,聽到這話才擡眸看她一眼。

  算算年紀,他當時才幾歲?
竟就有這般聰慧過人,防着旁人觊觎的念頭。

  大夫接着問,“你的父母親人呢?
可有和你一樣的情況,也未曾染病。

  沈清棠垂下眸,眉眼掩飾不住的落寞,“沒有,隻有我一人如此。
他們都在那場瘟疫中故去了。

  大夫問完話,和江齊言一道出來。

  “怎麼樣?
可有辦法治這瘟疫?
”擡腳上遊廊,江齊言問。

  “有是有,隻是……”大夫面色有些不忍,“我得以她之血來入藥。

  “就沒有别的辦法嗎?
”江齊言不甘心,再問,“便隻有他一人之血,這南江城數萬百姓也不夠。

  “古籍《金匮要略》中似有記載,以其血為引,更添蛇蛻,兜鈴二味藥材或可一試。
到時,或許滴血便可入藥。
茲事體大,且容我回去查閱一番,再回大人。

  事态緊急,大夫轉身欲走,又想起一事來,回來道:“大人可知那陸公子其實是名女子?

  “女子?

  江齊言當真詫異。

  轉念又一想,難怪方才他見她挽袖露臂,骨骼纖細,凝脂玉肌,欺霜賽雪的一截皓腕。

  當時匆匆一眼,并未落心。
如今想來,原是女子。

  大夫每日需來為沈清棠取血,一日半碗,然後輔以藥材,熬煎出的湯藥先供病重不治之人服下。

  這些湯藥,雖是杯水車薪,但卻給城裡的百姓帶來了一線生機。

  瘟疫一起,最忌人心浮動。
有時害怕恐懼比瘟疫,更能殺人。

  有藥治,才有盼頭。

  但這疫病蔓延的還是太快了,即使江齊言早早發現,封了醫館也無用。

  一傳十,十傳百,百傳千。
南江城第一場冬雪落下前,整座城都被籠罩在瘟疫的恐慌中。

  每日都有人在不甘中死去,也每日都有人擡着快死的親眷來衙門口哭喊着求藥。

  他們神情癫狂,痛苦不堪,咬着牙質問衙役,“為何每日隻限十副藥?
我們這麼多的人,全都盼着它救命呢!
剩下的藥呢?
剩下的藥去哪兒了?

  這些哭喊質問,聲聲催人心腑,伴随着飄落的雪絮,飛過層層高牆,傳進沈清棠的耳裡。

目錄
設置
手機
書架
書頁
評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