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:默認 第140章 督軍喝的陳年老醋
甯祯在家裡住了兩日,才回盛家老宅。
沒人催她。
她把差事辦妥,不出纰漏,老夫人也尋不到她的錯處找茬。
況且,老夫人最近有點忐忑,因為姚文洛死了,盛長裕卻沒找三姨太的麻煩。
三姨太被牽扯進去了。
哪怕老夫人極力辯解,三姨太帶着她入夜出行,正好趕上“案發現場”,都解釋不清。
老夫人再三暗示甯祯,想要把三姨太摘出去,甯祯沒有明确拒絕她、也沒答應什麼。
甯祯這樣吊胃口,老夫人自然對她和顔悅色,跟她搞好關系。
“……還不回去嗎?
”金暖問她,“你不回去的話,咱們上街買櫻桃吃。
”
甯祯:“櫻桃吃了好多,我胃裡作酸。
”
“你躲什麼?
你婆婆又說你了?
”金暖問。
金暖懷孕了,這些日子恹恹的,食欲不振、精神倦怠,隻愛吃些果子,不怎麼愛動了。
甯祯陪着她說話:“不躲什麼,我婆婆最近脾氣好了。
”
挨到了第二日晚飯後,甯祯才回了盛家老宅。
盛家要準備過端陽節。
端陽節有個習俗,會接了出嫁的女兒回娘家躲午,甯祯又可以趁機回家小住數日。
一想到此處,甯祯就很開心。
她心情不錯,逐漸把那天和盛長裕發生的尴尬事放下了。
家務事忙好,甯祯還要抽空去趟她陪嫁的鋪子,給掌櫃和小夥計們發節禮。
甯祯上街,偶遇了孟昕良和聞蔚年。
孟昕良手裡拎了一包點心,輕松散漫,應該是出來玩的。
聞蔚年依舊白皙英俊、神色倨傲。
他瞧見了甯祯,眼神冷:“我上次被人算計……”
“還差點連累我。
”甯祯接話,“你何時才能警惕,不被算計到?
”
聞蔚年氣得一梗。
孟昕良打了個圓場,對聞蔚年說:“先去包廂點菜吧,我馬上就上來。
”
又壓低聲音,“别說叫自己後悔的話。
”
聞蔚年颔首。
他離開,甯祯和孟昕良立在街邊。
甯祯的副官站在不遠處,孟昕良的幾名随從在另一邊。
他們這廂安靜。
“孟爺,上次多謝你了。
”甯祯對他說。
孟昕良手裡輕輕松松拎着那包點心。
紅色油紙包着的,襯托得他手白,骨節分明。
他笑着說:“舉手之勞。
大總統府托我照顧太子爺,我也不願意看到他醜聞纏身。
不僅僅是幫你,你别有負擔。
”
甯祯:“你做了好事,也叫人心情愉悅。
”
孟昕良笑了笑。
甯祯:“我有個消息,不知算不算好事。
我上次去港城,遇到了以前留學時候的一名師兄,他如今在港城的西醫院做大夫。
”
孟昕良聽到“西醫”二字,後脊一僵,眼神倏然熱切看向甯祯。
他知道甯祯想說誰。
“……那位師兄,認識的,他是阿諾姐的同門。
他跟我說,他老師前不久來了港城,還提到了阿諾姐。
阿諾姐有意回港城發展,又擔心家裡父母對她的事幹涉,頗為猶豫。
當初選擇那個專業,阿諾姐對她老師的承諾,是會在老師的診所工作一段時間。
可能一年半,也可能兩年,阿諾姐才能自由擇業。
到時候她是否搬回港城,說不準。
”甯祯道。
孟昕良定定看着她。
一瞬間,他眸色那樣驚喜,眼睛裡似簇起一團火焰,将他燃燒。
他嘴唇翕動,卻不知該說什麼。
“她夫家會同意她回來嗎?
”孟昕良問。
甯祯:“具體的,我不太清楚。
世事多變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,我不知阿諾姐會怎麼選。
”
其實說到這裡,甯祯感覺自己說多了。
她微微低垂了視線。
孟昕良卻盯着她瞧,從她臉上細微的表情,分析她話裡密而不透的含義。
半晌,甯祯擡眸回視他:“孟爺,你不去吃飯了?
”
孟昕良回神:“是,我要去吃飯了。
”
然後把手裡的點心遞給甯祯,“這個消息對我很重要,多謝你。
這種點心很好吃,你嘗嘗。
”
甯祯接過來,笑了笑:“多謝。
”
“一轉眼,我和阿諾認識十年了。
”孟昕良似感慨,又似打探。
甯祯不接茬,隻是道:“十年了啊,真快。
那時候我還是個孩子。
”
“已經能打野豬了,是個厲害的孩子。
”孟昕良說。
甯祯失笑。
那的确是她的功績之一,她最顯赫的戰利品。
孟昕良還想要說什麼,餘光一緊,擡眸朝對街望過去。
甯祯順着他的視線轉頭,瞧見對街停靠了一輛汽車。
車窗搖下來,沒有挂車窗簾,男人目光投向這邊,意味不明。
甯祯:“是督軍。
孟爺,下次再聊。
”
孟昕良點頭。
甯祯闊步邁過去,走到了盛長裕的汽車旁邊:“督軍,好巧遇到了您。
”
“聊什麼呢?
”他問。
“剛巧遇到,随便聊聊。
”
“手裡拿了什麼?
”他又問。
甯祯:“孟爺給的點心,我也不知道是什麼。
”
“先上車。
”
甯祯不太想上車。
她還記得上次的尴尬事,有點不自在。
不過盛長裕神色如常,甯祯也強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,點點頭。
她走到了另一邊,拉開車門坐進去。
她的司機會把汽車開回去,不用甯祯管。
盛長裕去了一家餐廳,是和程柏升約好了随便吃個飯。
他帶着甯祯進來,程柏升也不意外。
“買了什麼點心?
”程柏升問。
甯祯:“孟爺送的,我也不知道。
”
她說着話,就把糕點拆開了。
是菱粉糕。
一家老鋪子的,味道不錯。
甯祯分了出來,給盛長裕和程柏升也嘗嘗。
盛長裕便問:“我隐約聽到你們聊天,說什麼十年了。
你和他,認識快十年了?
”
甯祯:“算吧。
”
盛長裕嘗了口菱粉糕,噎人。
他覺得上蒼有意捉弄人。
蘇城這麼大的地方,甯州同是軍中高官,十年前他卻不認識甯祯。
他應該認識的。
應該在一個轉角處,看到她。
畢竟,盛長裕很早就認識甯家的兒子們。
如果他遇到過甯祯,他肯定記得。
當年的小姑娘,從照片上看得出初具風華,從小就漂亮得很打眼,盛長裕見過就不會忘記。
而孟昕良,與她相識已經十年。
他一定見過她打完野豬後光彩照人的笑容。
他們提到十年,孟昕良的表情那般欣喜,眸光似染透了漫天星辰的光,明亮而絢爛;而甯祯,微微垂首時略帶一點心酸與羞赧。
是很好的回憶,也是很好的時光。
哪怕物是人非,再也回不去,也叫人嫉妒。
“甯祯,你的懷表呢?
”盛長裕突然問。
甯祯從口袋裡掏出來:“這裡。
”
盛長裕:“可以送給我嗎?
”
甯祯詫異:“舊懷表,不太準了……”
“能送給我嗎?
”他固執問。
甯祯:“您不嫌棄的話,那就送給您吧。
”
盛長裕放在掌心。
“就當你替我保管了十年。
”他突然道。
甯祯:?
程柏升在旁邊吃菱粉糕,假裝自己不存在。
上次為什麼打孟昕良,程柏升已經明白了。
站在程柏升的角度,這缸陳年老醋好酸,挺難喝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