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:默認 第213章 夫人的報複
盛長裕打電話給甯祯。
“今晚不回去了,住在督軍府,你早點睡覺。
”他道。
聲音很低,有點啞,像是抽了很多的煙。
甯祯:“長裕,你還好吧?
”
“沒什麼事。
”他道。
原本不想說,話到了嘴邊又忍不住,什麼都想和她傾訴。
她是盛長裕心裡最柔軟的地方,一想到她,就生出了柔情。
“今天正式放下了。
接下來要騰出手處理姚劭的事。
”盛長裕在電話裡說。
“這段日子,你和柏升都做了安排。
隻要心裡能接受,你可以做得很好,長裕。
”甯祯說。
盛長裕苦笑:“甯祯,我是個很執拗的人。
我從小到大在乎的人,除了柏升就是他。
”
“我明白。
”
半路上撿來的徐芳渡,他也當半個親人,每次碰到她的事,都會忍不住難過。
何況是姚劭?
“我總沒有旁人那麼容易看得開。
”他又道,“也許不應該對感情這麼較真。
”
他對很多事不這樣的,幹脆利落。
唯獨“情”,是他的死穴。
“我處理一些公務,你早點睡。
”他沒有繼續說。
甯祯躺在床上,關了燈後,睡意卻逐漸消失。
她坐起來,對庫房的賬目,又在考慮老宅的人事。
在這些忙碌裡,盛長裕的聲音見縫插針出現在她腦海。
以至于,甯祯心裡時不時有個聲音,對她說:“去督軍府,把他接回來吧。
”
她告訴自己,不要如此。
哪怕最親近的人,也要有界限。
要就是要,不要就是不要,永遠不能慣出别人“口是心非”的毛病,這樣相處疲倦至極。
盛長裕如果需要她安慰,需要她去督軍府接他,他應該直接說,而不是暗示她。
不知不覺時間到了晚上十點,甯祯終于累了,放下賬本打算去睡覺,她卧房的電話響了。
接通,是盛長裕。
他的聲音清明,低低叫他:“甯祯。
”
“你還沒睡?
有事嗎?
”
“我和柏升喝了點酒。
”他說。
甯祯心中警鈴大作。
她想起了之前盛長裕喝醉鬧的酒瘋,實在難纏。
“喝醉了嗎?
”
“有點。
柏升回去了,我現在也叫副官送我回去,你早點睡吧,我等會兒歇在樓下客房,你叫傭人準備醒酒湯。
”盛長裕道。
甯祯:“……”
你在督軍府,我可以裝作不知情,你回了摘玉居,我還能躲在樓上睡覺?
今晚注定是不能安生了。
甯祯卻沒覺得煩躁。
反而是他能在最傷心的時候,回到她這裡,叫她很有成就感——她這該死的好勝心!
甯祯下樓,喊了當值的女傭,曹媽也起來幫襯。
客房收拾了出來,準備好了熱水,又煮了醒酒湯。
甯祯想起廚房的橘子,是早上曹媽去逛早市,随手買回來的,說是很開胃。
曹媽給甯祯嘗了一瓣,酸得甯祯滿口牙都倒了,曹媽還說“挺好吃”,甯祯不由敬佩她。
“橘子還有嗎?
”
“有,買了一筐,除了我沒人愛吃。
”
“拿幾個來,擺在茶幾上,聞着很舒服。
”甯祯道。
曹媽毫無防備,拿了六個擺在茶幾的果盤裡。
盛長裕晚上十一點才趕到摘玉居。
深秋的夜,風有了寒意。
今夜無月,摘玉居的後門懸挂一盞燈,橘黃色的光芒,落在湖風飕飕的秋夜,格外溫暖。
喝酒無法叫他排解。
他悶得透不上來氣的心肺,在瞧見摘玉居的燈光時,豁然開朗,吸進的空氣也涼爽宜人。
而後門處,站了一個人,燈光描繪了她淺淺輪廓。
高挑、玲珑,圍着的披肩随風搖曳,似水波蕩漾。
盛長裕走下車門,甯祯上前幾步:“長裕。
”
他疾步過來,一把摟住了她。
她身上有香波殘留的味道,很香,又分不出是什麼香,暖融融的。
盛長裕摟得很緊,迫切想要吻她,意識到自己一身酒氣與煙味,竟是莫名自慚,後退了兩步。
“進去吧。
”他道。
甯祯聽他聲音,聽不出異樣,十分平穩;然而腳步不受控制踉跄了兩下,真的喝醉了。
他去浴室,甯祯進去幫忙。
他把衣物除掉,先舀起一瓢冷水往身上澆,簡直皮糙肉厚。
甯祯不看他,眼神往旁處飄,遞了巾帕給他。
他接過來,去拿牙刷。
甯祯覺得他刷牙像是刷馬,嘩啦啦猛刷一氣,她很想笑。
然後她就笑不出來。
盛長裕一扔牙刷,漱了口就來吻她。
他渾身着火,從上到下都滾燙。
“……你、你都站不穩。
”甯祯想要跑。
被他攔腰撈了回來。
他耍無賴的時候也很安靜,眸色沉沉看着她,既被酒精與浴火染得通紅,卻又努力壓住。
“甯祯。
”他用力摟緊了她,“摘玉居挺好。
”
他一點也不生氣了。
他想,可能任何地方都跟摘玉居不一樣,哪怕是督軍府。
這是他和甯祯結婚的地方,也是他和甯祯圓房的地方。
他很讨厭老宅住的這些人,可後門那一盞小小路燈,幾乎照亮了他黯淡的心情。
因為這是甯祯的地方。
不是她的娘家,不是什麼外宅,是她光明正大屬于他而住的地方。
“甯祯,我很高興你在這裡。
”他說。
一個半小時,甯祯才從浴室出來,不管是她還是盛長裕,都很疲倦。
盛長裕還是有牛勁,愣是能把自己和她身上的水收拾幹淨。
隻是沒辦法抱她上樓了。
他不讓甯祯上樓,兩人就在樓下客房睡了。
淩晨三點多,盛長裕口幹舌燥醒了,去淨房吐了一場。
甯祯也醒了。
她去把客廳茶幾上的水果盤端了進來。
甯祯很賢惠,剝了橘子,問盛長裕:“吃點嗎?
”
盛長裕胃裡燒灼,涼茶也解不了渴,需要一點酸酸甜甜的東西,他點頭。
甯祯掰了一瓣喂給他。
盛長裕毫無防備吃了。
那股子酸味,從他口腔刺激到了他的大腦,一瞬間醒透了。
他很想吐出來,問這是什麼鬼東西,又覺得甯祯故意整他,因為她正雙眸亮晶晶看着他。
盛長裕硬生生忍了,酸得他牙根都疼。
“好吃嗎?
”甯祯還問他。
盛長裕:“還行。
”
“再吃一點嗎?
我都剝出來了。
”
盛長裕:“……”
在淩晨,他被甯祯喂了一個酸橘子,而後好幾天,他都覺得牙齒酸、胃裡也酸。
苦不堪言,又不能抱怨。
夫人的報複,真是很毒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