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這個要煮熟了才能吃。」

　　岑婧怡話音剛落，茵茵就站起來，蹬蹬蹬朝廚房跑去。

　　沒一會兒抱著個菜籃子跑出來。

　　然後撅著屁股、彎著腰，將闆栗一個個撿進菜籃子裡。

　　「媽媽！快幫忙！」

　　岑婧怡蹲下幫著一起撿闆栗。

　　顧延卿也單膝蹲下，幫忙撿闆栗。

　　茵茵穿的衣服多，又撅著屁股頭朝下，沒一會兒就累得哼哧哼哧。

　　就這兒還不耽誤嘴裡嘟嘟囔囔：「撿闆栗！嘿！煮闆栗！嘿！吃闆栗！嘿！」

　　岑婧怡頭都不擡，無情粉碎她的計劃：「今天不能吃哦。」

　　『啪嗒』，小傢夥手裡的闆栗掉落在地上，還咕嚕嚕滾了兩圈。

　　她站直身體看岑婧怡，兩條眉毛扭起來，「為啥？！」

　　岑婧怡淡定看她，「因為你已經吃過晚飯了，闆栗還是不好消化的食物，所以今天晚上不能再煮闆栗吃。」

　　茵茵噘嘴，雙手叉腰，很生氣地聳了聳肩膀。

　　過幾秒，她氣勢很足地說：「那炒吶？！」

　　岑婧怡被她氣笑，「你還知道炒吶？小小年紀，還學會玩文字遊戲了。不行！不管是煎炸煮炒，總之今晚這闆栗肯定是不能進你的肚子裡。」

　　茵茵馬上癟了嘴，扭臉朝顧延卿湊過去。

　　「爸爸～媽媽欺負人~」

　　顧延卿架起胳膊擋她，「找我沒用，咱家你媽媽說了算。」

　　「哼！」茵茵氣憤跺腳，「我不跟你倆玩了！」

　　話音剛落，敲門聲傳來。

　　一家三口同時循聲看去。

　　隻見方舟抱著一個藤條編的菜籃子站在門口。

　　籃子裡放的是幾乎要滿溢出來的大鴨梨和紅棗。

　　「哇！」茵茵發出驚嘆，噠噠噠朝方舟跑去。

　　「粥粥哥哥，這是什麼呀？」小傢夥仰著臉，好奇地問。

　　方舟露出笑容，從籃子裡抓了個大鴨梨給她。

　　「這是我家鄉的鴨梨和紅棗。」向茵茵介紹完。

　　又向岑婧怡和顧延卿解釋說：「剛剛東西多，我媽忘往袋子裡裝了，讓我給你們送來。」

　　「怎麼給我們送這麼多東西？」岑婧怡起身迎上前。

　　顧延卿也顧不上地上的闆栗花生和紅薯了，起身亦步亦趨跟在媳婦身後。

　　方舟回答：「感謝你之前給我們補課。」

　　「我攏共也沒給你們補習幾天，這麼客氣做什麼？拿回去拿回去，這已經夠多了。」

　　岑婧怡輕輕推了推方舟懷裡的菜籃子一把。

　　方舟晃了晃上身，腳下紋絲未動。

　　他仗著身高，居高臨下注視著岑婧怡的臉，說：「收下吧，不是什麼值錢東西，都是老家親戚自己種的。」

　　「就算本身不值什麼錢，那也是你媽媽和你妹妹辛苦帶回來的，你們留著吃吧。」

　　「家裡還有，這些你們留著吃。」

　　說完，方舟將懷裡的菜籃子放在門後的地上，轉身就走。

　　「哎！」岑婧怡想追上去。

　　顧延卿抓住她的手臂，勸：「算了，既然楊大嫂誠心要謝你，你就把東西收下吧。」

　　岑婧怡抿唇遲疑幾秒，點頭道：「那好吧，那我這兩天再備備課，方舟他們要是回來了，再給他們補補課，否則我真是受之有愧。」

　　顧延卿無言，默默鬆開岑婧怡的胳膊。

　　他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。

　　剛送走一個胥毅峰，又來了個方舟，他什麼時候才能獨佔媳婦兒的全部時間？

　　岑婧怡當晚就備課到十點多，出了一張卷子。

　　第二天早上，起床號剛響，她就閉著眼睛抓住顧延卿的胳膊。

　　睏倦含糊交代：「你別忘了，把試卷拿去給方舟，讓方舟帶去學校，要是鳳嬌和樹根也要，就讓他們自己抄題。」

　　顧延卿沒好氣應：「好。」

　　他把胳膊上的手拂落，然後又幫岑婧怡掖好了被子，這才下床穿衣。

　　顧延卿穿戴好後，照例是先去大房間把茵茵叫醒，幫茵茵穿好衣服梳好頭髮，然後爺倆一起去衛生間洗漱。

　　爺倆刷完牙，動作同步仰頭，『咕嚕嚕』漱口，又動作同步將漱口水吐出來。

　　待用熱毛巾洗過臉，茵茵算是完全清醒。

　　「爸爸！闆栗呢？」她睜著明亮的大眼睛問。

　　顧延卿將毛巾放進冒熱氣的搪瓷盆裡滌洗。

　　一邊擰乾，往毛巾架上掛，一邊回答閨女的問題：「就在廚房的地上放著呢。」

　　「爸爸，那我今天能吃闆栗嗎？」

　　顧延卿點頭，「嗯，我中午回來煮好，下午你放學回來就能吃了。」

　　「耶！」茵茵興奮舉起雙手，原地起跳。

　　然後又撲到顧延卿的腿上，抱著顧延卿的腿，「爸爸！最愛你了！」

　　顧延卿失笑低頭看她，「真的？」

　　「真的！」

　　「那咱們現在去媽媽面前，當著媽媽的面再說一遍。」

　　茵茵眨巴眨巴眼，抱顧延卿的手鬆了松。

　　小傢夥的臉上露出些心虛尷尬，改口道：「愛大家！愛爸爸！愛媽媽！」

　　顧延卿哼笑，「你剛剛不是說，最愛爸爸？」

　　「最愛爸爸和媽媽！」

　　說完，茵茵不再給顧延卿說話的機會，扯著顧延卿就往外走。

　　嘴裡還催促：「走吧～走吧爸爸～我肚子餓扁啦~」

　　父女倆去食堂打飯。

　　打完飯回來，顧延卿給茵茵準備好碗筷，讓茵茵先吃，自己則是拿那張岑婧怡熬夜出的卷子出門。

　　剛好，到方家門口的時候，正好碰上方舟背著雙肩包，推著自行車正準備出門。

　　雖然已經知道方家的往事，知曉方舟應該隻是把岑婧怡當姐姐看，把對亡姐的思念寄托在岑婧怡身上，但顧延卿心裡還是過不去那道坎。

　　他將手裡的東西遞到方舟面前，依舊是不冷不熱的態度：「試卷。」

　　方舟露出驚訝的神色，馬上停好自行車，雙手接過。

　　「這是……岑老師出的？」

　　顧延卿打量他一眼，「難不成是我出的？」

　　方舟的注意力在那幾張字跡娟秀的紙上，絲毫不在意顧延卿的語氣態度。

　　顧延卿有些不耐，雙手抄兜繼續道：「我媳婦兒說了，往後有不懂的，可以隨時去問她。」

　　「在學校要是有不理解的題，也可以記下來，帶回來問她。」

　　「嗯！」方舟點點頭，取下自己的書包，寶貝似的將那幾張紙塞進書包裡。